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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抄诗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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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夜宴小师哥能不能去接我回家?”范闲期待地看着他。

“不能。”亦安绝情地拒绝了。

“这么肯定吗?不再想想吗?”范闲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马就不答应了,扑到亦安怀里就是一通乱滚,“去嘛去嘛去嘛~”

最终范闲还是没能说服自家小师哥,只能暗戳戳计划在去皇宫偷完钥匙之后,跑到自家小师哥那里耍酒疯。

范闲的想法是好的,但夜宴当天却成功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王公贵族的集中区域,原因无它只因为他小师哥竟然亲自到场了!!非常给面子有没有!!!简直想在现场表演一个托马斯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

殿前名士云集,却鸦雀无声,庆国这方主宾有许多是范闲都未曾见过的各部主管和一些王公贵族,只有陈院长与宰相大人同时称病未曾到来。他对面坐着的是北齐使团与东夷城使团。

范闲虽然没什么正式官位,但由于身兼副使之职,所以被安排在中间的案几下坐着,身旁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高官,不免有些不自在。而他家小师哥则因为有爵位外加上陈萍萍的原因,竟然被安排在靠近太子周围,虽然二皇子没到但范闲还是非常气鼓鼓!!!

亦安坐在靠前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杯子,察觉到范闲幽怨的视线之后,他左手半握拳食指中指并拢做了个剑指的样子,再轻佻地做了个波兰军礼。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范闲真的想回一个飞吻,毕竟这是他小师哥头一次主动撩他!!!他觉得自己快化身土拨鼠了!现在疯狂想尖叫!但是得冷静,要冷静,不能给师哥丢人!

亦安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范闲目前的行为,他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范闲这个憋屈的样子,他越憋屈自己越开心!

“范闲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好奇地转过去看着亦安问道。

“没事,周期性发病了。”亦安淡定地看着他,“过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理他。”

就在这个时候,殿侧一方传来隐隐琴瑟之声,宫乐庄严中,有太监高声嘶喊:“陛下驾到。”整个天下最有权力的人,庆国唯一的主人,皇帝陛下携着皇后,缓缓从侧方走了过来,满脸温和笑容地站到龙椅之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过礼赐宴也就开始了,这种宴席亦安不是没到过,但确实无聊也很少来,撑着脑袋看范闲被人灌酒,数着杯数看看他什么时候倒。

范闲醉醺醺地跟北齐使团拼酒,轻轻松松喝翻使团的人,得意洋洋地冲自家小师哥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师弟我厉害吧!

亦安抿了抿唇隔空敬了他一杯酒,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就埋头开始吃东西了。

范闲扔掉半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北齐正使长宁侯,笑着看向亦安回敬了一个杯,似乎并不在乎亦安刚刚那句无声的国骂,毕竟打是亲骂是爱。

本来范闲还在想今天晚上该怎么不经意地蹭到自家小师哥那里去喝酒,就听到了最上座那个大boss隐含怒气的声音,“范闲!”

似乎察觉到宫殿里的气氛有些安静的怪异,范闲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光有些迷乱地四处扫了一扫,但漂亮的脸上却透着一份酒后的洒脱狂意。

“谁喊我呢?”为什么不是小师哥呢?

朝中凡是与范家交好的大臣们,听见这小子的回应,都恨不得马上把他嘴巴堵上,然后塞进马车,赶紧扔回范府去。唯有亦安撑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戏,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惊人的举动。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听见这声只有在酒楼上才有的应答后,却似乎并不怎么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是朕在喊你。”

听见朕在这一个字,不论是真醉还是装醉的人都要醒过来,范闲也不例外,手臂一松,赶紧躬身行礼:“臣……臣罪该万死,臣……喝多了。”

皇帝陛下斥道:“朕当然知道你喝多了,不然定要治你个殿前失仪之罪。”

范闲勉力保持着躬身的姿式,苦笑着分辩道:“臣不敢自辩,不过有客远来,不亦乐乎,不将北齐的这些大人们陪好,臣身为接待副使,不免是职司没有完成好。”

“瞧瞧。”陛下侧身对皇后说道:“这还是不敢自辩,若他自辩,只怕还会说……是朕让他喝的,与他无尤。”

“范闲。”这是皇帝陛下第三次在殿上唤出他的名字,众官竖耳听着,内心深处却品咂出来了别的味道,看来范家与皇室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只听陛下淡淡说道:“你范家与朕的情份不一般,在朕眼中,你也只是个晚辈罢了,且不论君臣,当朕说话之时,你还是得把你那张利嘴给闭着!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在酒楼上那番胡诌言语,小小年纪,真以为嘴皮子利索些,便将这天下之人不瞧在眼里。”

明是贬斥,暗中却是呵护有回,群臣群使哪有傻瓜,怎会听不明白。

果不其然,只听得陛下轻声说道:“值此夏末明夜,君臣融洽,邦谊永固,范闲你向有诗名,不若作诗一首,以志其事。”

亦安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开始猜测范闲会背哪首古诗,毕竟庆帝说的这个题目实在不好选诗,这时候选首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范闲酒意上涌,确实有些迷糊,但这番殿前对话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自嘲一笑,对着龙椅方位一拜道:“陛下,下臣只会些酸腐句子,哪里敢在一代大家庄墨韩老先生面前献丑。”

亦安恍然大悟地看着他,难道是喝大了想不起来了?还是说不想当那个人型靶子,只想安心喝酒

其实范闲也只是猜的,前世的经验并不足以让他能猜忖帝王之心,但是看庆国近来文风之盛,想来这位陛下一直不甘心战场之上无一合之敌,文场之上却始终被北齐人视作南蛮。

这庄墨韩来国之后,出入宫禁,虽然是太后及诸位娘娘敬其文名,但是只怕陛下的心里会很不舒服。偏生庆国并无文章大家,于是乎自己这个文抄公,便被很无辜地推上了擂台。

范闲知道自己没有猜错陛下的意思,因为隔着老远,他强悍的目力依然能够看清楚,陛下的双眼渐渐眯了起来,目光幽深里透着一丝欣赏。

这欣赏,自然是欣赏小范大人深明朕心,同时也是警告,作首好诗出来,莫在庄墨韩面前丢了庆国的脸面。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赢则加官进爵,输则回家种地。

“不若你作一首,让庄墨韩先生品评一番,若不佳,可是以罚酒的。”皇后微笑说道,她也清楚自己身旁男人的想法,提前布了后手。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范闲回到席间,不顾醉意已浓,又倾一杯,让微酸酒浆在口中品咂一番,眉头紧锁。

众臣皆知范公子急才,所以暗中替他数着数。大约数到十五的时候,范闲双眼里清光微现,满脸微笑,双唇微启,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如同范闲每次丢诗打人一般,此诗一出,满堂俱静。

此乃曹公当年大作,范闲删了几句,抛将出来,值此殿堂之上,天下归心正好契合陛下心思,最妙的是周公吐脯一典,在这个世界里居然也存在,而且此周公却不是抱皇帝之徒,而是实实在在做了皇帝,故而范闲敢于堂堂皇皇地写了出来。

亦安点了点头,虽感觉少了几句,但大体没什么影响,这文抄公还会灵活变通,真不戳。

皇帝陛下面露满意之色,转首望向庄墨韩,轻声道:“不知庄先生以为此诗如何。”

“好诗。”庄墨韩轻声说道,举筷挟了一粒花生米吃了,“果然好诗,虽意有中断,但胜在其质,诗者,意为先,质为重,范公子此诗意足质实,确实好诗。想不到南庆如今也能出人才了。”

这话说的庆国只出莽夫一样,亦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庄墨韩可以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么夹枪带棒的话,果然读书人的刀剑都在笔上。

然而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庄先生先前言道南庆,本就有些不妥,先生文章大家,世人皆知。在这诗词一道上,却不见得有范公子水平高,何必妄自点评。本朝文士众多,范公子自属佼佼者,且不说今日十五数内成诗,单提那首万里悲秋常作客。臣实在不知,这北齐国内,又有哪位才子可以写出?”

这话说的非常不妥,尤其是在国之盛宴之上,显得异常无礼。庆国皇帝没有想到寻常文事竟然到了这一步。陛下的眼眉间渐渐皱了,不知道是哪位大臣如此无礼,但这人毕竟是在为本朝不平,却也无法降罪。

范闲停住了回席的脚步,略带歉疚地向庄墨韩行了一礼,表示自己并无不恭之意。庄墨韩咳了两声,有些困难地在太后指给他的小太监搀扶下站起身来,平静地望着范闲:“范公子诗名早已传至大齐上京,那首万里悲秋常作客,老夫倒也时常吟诵。”

范闲忽然从这位文学大家的眼中看到一丝怜惜,一丝将后路斩断的绝然。范闲忽然心中大动,感觉到某种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的危险,正慢慢向自己靠近了过来。他酒意渐上,却依然猛地回头,在殿上酒席后面,找到了那张挑起战事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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