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后坐力这么大,就该听师哥的话带上雷火弹了,范闲抱着树干拿上枪从树上滑了下去。
何道人提着剑飞快地朝范闲的方向攻去,还没到便又听到一声沉闷的破空声,何道人瞳孔紧缩,将身飞快地一转试图躲开那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紧接着又是无数破空的声音,何道人一遍躲避一边后撤,一根根又细又长的毒针刺入泥地里,一颗颗还带着刺鼻味道的不知名暗器也打入了他身后的山壁之中。
但随之而来还有数不清的破空之声,何道人尽力躲闪却还是有一些暗器被打在身上,被伤到的地方都隐隐发黑,想来是范闲在暗器上都下了毒。
狼桃猛的将手中两柄弯刀祭出直取范闲命脉,范闲抽出后背长刀缠上那连接弯刀的链子,握住刀把手腕用力向下一沉,刀身稳稳插入土里恒制住他的双刀。
狼桃顺着链子借力逼近范闲,范闲冷笑一声直接从举起藏进袖子里的枪,对准狼桃就是一枪,只可惜狼桃反应太快,没打中胸口,子弹擦着手臂划过去了。
显而易见,之前的子弹有毒这一次的子弹也不负众望地涂了毒,狼桃秉承着杀不死范闲也不能让肖恩苟活的想法,强行拽起被缠在刀身的铁链带着刀掷向肖恩。
肖恩抬起手就直直地接住了狼桃扔过来刀,五十年深厚真气汇聚于手,轻轻在坚韧的钢刃上敲击一下,连刀身带铁链一并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小铁块。
何道人趁肖恩分神之际,将长剑刺向他的胸口,却不料肖恩老当益壮,很敏锐地躲开了致命一击,长剑只刺到了他肩胛骨的位置。
虽说不是致命点,但这个位置被捅上一剑也是够呛了,范闲在旁边看了半天,似乎在确认肖恩是否没救了。
肖恩叹了口气方才将身上所有的真气凝聚在手只为了躲过最危险的一击,现在的他似乎也快走到尽头了,不过还好不是在地牢里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
范闲看着犹有反抗之力的狼桃和何道人,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一打二能否反杀的可能性,得出最后结果为零后,范闲叹了口气,只能实行计划B。
狼桃捏着手腕上的链条若有所思,也就不过瞬息的时间,那条细如拇指的铁链就如毒蛇般欲缠住肖恩的脖子将他狠狠勒死。
范闲抽搐了一下嘴角,面不改色地看着狼桃,也就在铁链快接近肖恩脖颈那一刹那,原本走位风骚一流的链子被什么东西打偏了一点,链子擦着肖恩的脖子过去留下一道带有血珠的浅浅伤痕。
也就在这时,范闲动了,他拎着肖恩的衣领径直冲向悬崖,狼桃也飞快地抽过何道人的剑砍向范闲的小腿,可剑砍过的地方却发出了当的一声脆响。
范闲抓着肖恩顺势跳下悬崖,狼桃和何道人感觉过去看,但这悬崖过高,云雾太浓,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一阵巨物入水的声音。
跳崖一般会碰见什么?一般会碰见高人,美人,绝世秘笈,无穷财富。
不过很可惜,现在跟范闲待在一起的只是一个知道一些绝密的快死的糟老头子,这种经历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范闲是不想经历第二次的。
因为脱离危险环境,范闲这才有机会看看自己刚刚被狼桃砍了一剑的小腿,狼桃那一剑疼的他差点骂娘,如果不是因为他靴子里有费介送的那个匕首挡着,或许运气再差点,估计他就真的变成范萍萍了。
“傻了吧?”浑身伤口地肖恩正靠岩石后方的小洞口,满脸嘲讽地看着范闲,“我看你怎么上去。”
范闲耸耸肩,自然不会告诉这临死老头自己的秘密,眼睛往洞里瞥了瞥,确认了这个洞与姓张的没什么关系,便喂了肖恩一颗药吃。
肖恩也不客气,吞药入腹,满脸嘲讽地望着范闲,说道:“如果是二十年前,就凭狼桃和何道人这两个晚辈,怎么可能是我地对手。而你呢?堂堂庆国监察院提司,陈萍萍和费介的接班人,却被别人逼下了悬崖,只有等着慢慢饿死。”
范闲也不生气,笑眯眯说道:“当一个老人总喜欢说当年的时候,大概就是他快死了。”
肖恩面色不变,说道:“我本来就要死了,活了这么多年,死也不算亏,问题是你还年轻……所以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怎么敢往云雾里跳?”
“你那个干儿子只会打仗,根本不会搞这些事情。”范闲从头发里取出细针,扎进肖恩的身体里帮他止血,“连锦衣卫都能查到你们会合的地点,更何况是我,当然是事先就做好了准备。”
肖恩任他施展医术,白了一眼说道:“你这针有毒。”
范闲没好气道:“反正你都要死了,你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再说了你身体里面好几百种毒,多一种又怕什么?”
肖恩咳了两声,眼神渐散,将死之人,连性情都变得似乎古怪了些。
范闲看着老人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惨白的脸庞,忽然问道:“当沈重围住小院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上杉虎营救你的行动一直都在锦衣卫的算计之中,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继续什么?”
“继续扮伤员,辛苦无比地往城外奔,明知道会有高手等着你,明知道接应你的人们早就被清除了。”
肖恩看着他忽然尖声笑了起来:“也许只是顺着那些人的意思,为了诱你出来,好让你给我陪葬。”
范闲耸耸肩说道:“说点儿正经的吧。”
肖恩的目光像是跨越障碍物一般轻松地越过范闲的肩膀,投向了幽静的深谷之中,此时太阳越来越烈,石壁前方的云雾终于渐渐散开,可以看见遥遥前方的那面山壁如破裂了的黄色镜子一般,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嗯,我被关的久了,所以……就算死,也不想死在牢里。”肖恩如是说。
范闲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发现对面的山壁光滑无比,偶有缝隙像闪电的纹路一般四散裂开,要隔着老远,才能有一株顽强无比的小树生长出来,展露着可怜却又可敬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