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之很明显的愣住了，忽而笑道，“促进消费，拉动GDP，这可是爱国行为。我遵纪守法，不偷不抢，不赌不嫖，不贪不渣，堪当良民典范。”

“呵呵。”

“家里钱多得烧手，我爱怎么挥霍是我的事。你不想我吃喝玩乐，想和我一起做些什么？”

“别断章取义。敲重点！重点说你。你也不是不学无术的人，怎么毫无进取心、事业心呢？”

“你喜欢事业型男人？”

“……”

“事业型男人可不喜欢你这款，既不善解人意，又不温柔体贴，还太过聪明。”

“说你的事呢。扯我干什么？我只是友情提醒，大好青年没高远的信仰和追求，整天吃喝拉撒睡玩，哪行？”

“蓝老师还想说什么？”

“叔本华说，正是因为灵魂内在的空虚，人们才追求五花八门的社交、娱乐、消遣和奢华，”蓝欣记不清后半句，用手机查了念给他听，“这些东西引导很多人穷奢极欲，最后落得悲惨痛苦的下场。”

方临之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沉默。

从小到大，父母只用物质填补他的孤独，小时候能轻易满足，长大之后却始终空虚。他用吃喝玩乐填满自己，生活在虚假满足里。25年人生中，从未有女孩如此直白地触碰他的内心。

他忽然想起昨夜宿醉醒来，镜中的自己正用陌生眼神打量这个颓废躯壳。自嘲一笑：“我不听大道理。”

“不奋斗的人生，和猪有什么不同？”蓝欣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临之哂笑：“要是你喜欢，我可以——”

“可以专心开车。注意交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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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资部每次开会都一样，杰总主持大局，开场和离场时简单说几句场面话，剩下多数时间是樾总负责布置工作。

措辞严厉，加上樾总固有的高冷气质，显露出这次会议的非同寻常。

议题一：谈谈特资人的职业道德。

银行是特殊行业，职业道德是银行人必须遵从的行为准则，诚实守信、廉洁自律是最基本的要求，绝不允许任何一名员工抱着侥幸心理钻空谋私利，否则有损客户利益，也会破坏银行形象。

樾总点出正题：孙秦被客户投诉到监管部门，说他借追债胁迫客户女儿谈和他恋爱，在KTV猥亵女孩，投诉还附上KTV里的现场照片。

孙秦气到脸部扭曲：“我认错，错在不该太相信客户，一时疏忽没提防住他耍阴招！追债本来就吃力不讨好，我为工作尽心尽力，不拿红包不放水，客户有意见，栽赃陷害，请组织主持公道！”

“老孙。”同事宋江南低声喝道。

孙秦全然不顾：“我们特资人跟老赖斗智斗勇，有时还要铤而走险，拿命在工作！如果这样的无赖客户能扳倒一个特资人，那么还有十个、百个无赖客户找上门，信达银行就别想再开下去了！扳倒我孙秦，还有后来人！绝不能让无赖客户的奸计得逞！”

孙秦的发言悲壮而震撼，同事们连连惋惜摇头，又频频赞同点头。

在两位老总示意下，宋江南半拉半推地带孙秦离场。

议题二：最新工作调整。

孙秦被停职，接受调查。蓝欣的客户调剂给方临之，孙秦的客户调剂给蓝欣，其他每位同事都各加一户。

蓝欣表示抗议：“杰总，樾总，把孙老师的户调给我，我接受。但是，圣韵的债，我追得本本分分，又没犯错误，何况，这笔债就要追回来。你们把这户调给方临之，我不能理解。”

“这老赖不好对付，女孩子不能冒险。你已经受伤过一次。”樾总的话语掷地有声，“业绩你和方临之五五分，也可再议。相信你能明白组织的苦心。你别急，回头好好想想，如果还有意见，想好了再来找我。会议到此结束。”

方临之居然背地里截胡！

蓝欣愤懑至极，但也懂得这种场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况且，她和万恶高的“拦高大战”教训深刻，余波尚在。她死死咬住腮帮，没轻举妄动。

自从走出会议室，蓝欣就闷不作声。

“别不开心，债我来追，奖金归你，行吧？”方临之猫哭老鼠假慈悲。

“我是为了那点奖金的人吗？”蓝欣眼眶发红。

“铁石心肠的人怎么还——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奖金，因为，这是你的第一单？”方临之还想笑。

“你不懂。”蓝欣有些恼怒，眼里闪烁着晶莹。

“想借机收拾前男——”方临之嘴角漾起弧度，“你想怎么收拾，我帮你。”

“你不懂！”蓝欣出离愤怒。

“不会想借机重修旧好吧？别让人笑你太傻太天真。男女之间一旦产生裂痕，再怎么修补，都是有隔阂的。回不去。”方临之火上浇油。

“你根本不懂！平时游手好闲，今天干嘛抢我的案子？怎么，直播间打赏刷破产了？”蓝欣满眼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两位老总安排的，不是我抢的。”

“你不答应，谁能硬塞给你？”

方临之差点脱口而出“我是为你好”，想到她反感这话，立马换了句：“王总城府深，你会有危险。”

“感谢你祖宗十八代，这么关心我！愿不愿意冒险，该我自己选。”蓝欣一抬头，上演“泪花消失术”。

“对不起嘛。”

“他危险，你呢？两个祸害！”

“对不起。”

“没用！”

蓝欣再也不想搭理眼前这只黄鼠狼。

不冷战三百回合，对不起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