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悸宇握紧手机，滚烫的泪水砸在屏幕上。他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在黑暗中无声哽咽。这场暴风雨，他独自扛了太久，但此刻，他突然无比渴望那抹柑橘香，渴望被人坚定地护在身后。

寒夜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着雪粒扑在秦悸宇苍白的脸上。他蜷缩在霉味刺鼻的床垫上，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弓成虾米。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咳嗽震得胸腔生疼。

“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破碎的呜咽混着咳嗽溢出。月光落在墙上母亲的遗照上，照片边缘被父亲的鞋跟踩得卷曲。秦悸宇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胃药，颤抖的指尖却将药瓶碰落在地，药片散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淮煜在操场为他赢得的奖牌，陈暮变魔术般递来的草莓牛奶，赵凌川悄悄塞进他书包的暖手宝…还有林淮煜抱着吉他在星空下唱的歌，柑橘香混着夜风缠绕在他指尖。而如今，这些温暖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父亲的威胁、林淮煜母亲可能的厌恶、自己狼狈不堪的原生家庭…

“我不该拖累你们的…”哽咽卡在喉间，他咬住手背，生怕哭声惊动隔壁的父亲。胃部的痉挛一阵比一阵剧烈，眼前泛起阵阵黑雾，他却固执地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裂缝。

天快亮时，疼痛稍稍缓解。秦悸宇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从床底拖出尘封的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林淮煜送的蓝花楹项链、陈暮用荧光棒折的星星、赵凌川手写的鼓励便签…每一件都被他用纸巾仔细包好，放进褪色的帆布包。

最后，他颤抖着写下一封信。钢笔尖在信纸上洇开墨痕：“对不起，好好读书，不要管我。别来找我，忘了我吧。”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他却狠下心将信塞进书包，又翻出通讯录，把所有熟悉的号码一一拉黑。

晨光刺破云层时，秦悸宇敲响了隔壁同学的门。对方看着他憔悴的模样欲言又止，他却将书包和退学申请书一并塞过去：“帮我交给林淮煜，别告诉他我的下落。”转身时，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

校门口的蓝花楹落了满地，秦悸宇最后回望了一眼教学楼，将手机关机，扯下SIM卡扔进垃圾桶。公交车发动的瞬间，他看见林淮煜抱着豆浆油条在校门口张望，金属链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

林淮煜攥着突然被退回的早餐，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无数未读消息如潮水般涌来——全是来自那个再也打不通的号码。

“阿宇…”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聊天框里最后的晚安消息。蓝花楹花瓣落在肩头，却再也无人为他轻轻拂去。而此时的秦悸宇，正蜷缩在长途客车的角落，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像极了他再也回不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