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花臂同时起身,为首的黄毛扯着嗓子喊:“夏小姐这就走了?我们王总还等着你……”。
许砚抄起威士忌泼在迎面撞来的姑娘身上。琥珀色酒液顺着她散乱的马尾往下淌,浸湿了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绷带——那是枪械擦伤才会用的加压止血带。
“你他妈谁啊?”黄毛的拳头带着风声挥过来。
我攥住他手腕往下一折,金属袖扣硌得掌心生疼。
他后腰别着的弹簧刀滑进我掌心,刀刃弹出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缉毒队的。”我把警官证甩在茶几上,钢印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需要我请你们王总出来验尿吗?”。
夏汀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二楼VIP包厢的磨砂玻璃后,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将透明密封袋塞进公文包,袋子里细碎的银色粉末在射灯下闪烁如星河。
那是新型毒品白鲸特有的光泽。警戒线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周致青弯腰跨过门槛时,正巧看见许沂倚在消防栓旁点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指间跳跃,照亮喉结下方一道蜈蚣状的疤痕——那是被钢丝绞索勒过的痕迹,职业病让他瞬间判断出伤龄至少五年。
“周副支队。”林涧裹着现场勘查服迎上来,发梢还凝着威士忌的琥珀色结晶,“二楼VIP包厢的监控硬盘被拆了,但许警官截获了3.2克疑似白鲸的样本。”
周致青没应声。
他的视线黏在许沂的右手虎口上,那里有圈暗红的灼痕,是长期用丙酮擦拭枪管留下的印记。
当许沂仰头吐烟时,脖颈拉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喉结在疤痕上方滚动,像子弹卡在生锈的弹道里。
“殡仪馆的运输车在巷口停了二十分钟。”周致青突然开口,警用强光手电扫过许沂脚边的阴影,“车辙印和上周抛尸案的轮胎纹一致。”
许沂弹烟灰的动作顿了顿,烟头在黑暗中划出猩红的抛物线。
他后颈的皮肤在警灯映照下泛着冷白,随着吞咽动作,那道疤痕像活过来的毒蛇般蠕动:车是空的。但冷藏柜夹层里……有血。
物证科的白大褂们抬着密封箱鱼贯而出,周致青注意到许沂的左手始终按在后腰——缉毒警的标准持枪姿势。
当蓝光扫描仪掠过许沂的侧脸时,周致青看清了他耳后新结痂的擦伤,细碎的皮肉外翻着,像是被带倒刺的利器所伤。
“死者指纹匹配上了。”技术员举着平板冲过来,“是城南劳务市场那个聋哑搬运工,上周三失踪的。”
许沂突然掐灭烟头,镍制烟蒂在他掌心碾成扭曲的薄片。
周致青闻到了血腥味混着尼古丁的气息,这才发现对方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方才夺刀时割破的伤口,此刻正顺着掌纹滴落在警戒线边缘。
“不是搬运工。”许沂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钢刃,是“骡子”。
往缅甸运翡翠原石的卡车司机,去年在勐腊边境缉毒行动中……”。
他顿了顿,喉结上的疤痕没入衬衫领口,“吞了五十颗胶囊的那批人。”
周致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法医报告里那些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脏器,第四根肋骨的切割面整齐得如同外科手术。
而此刻许沂解开领口纽扣时,锁骨下方隐约露出半截纹身。
“周队!”痕检员举着物证袋从二楼探出身,在消防通道发现半枚带血的鞋印,42码,军靴底纹。
许沂突然轻笑一声,从裤兜摸出个透明证物袋。染血的纱布上粘着银色粉末,在警灯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
我盯着玻璃门外那道修长身影,烟灰在指尖簌簌坠落。
姜辞忧的细高跟叩击瓷砖的节奏像把手术刀,精准剖开重案组凌晨三点的寂静。
“夏警官好雅兴。”表姐倚着门框摘下金丝眼镜,冷白皮在顶灯下泛着解剖台似的寒光。
她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蜿蜒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案留下的纪念品。
我看着她用染着暗红甲油的手指夹住我递过去的南京,猩红火星在医用橡胶手套上烫出细小孔洞。
烟雾在我们之间织出诡谲的网。
我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拎着的银灰色证物袋,里面那件染血衬衫的褶皱走向异常规整,像是被专业手法重新叠过。
法医办公室在六楼西侧,而凶案现场在城南工地,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刑侦队......
“听说你们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棕榈蜡?”姜辞忧突然倾身,发梢扫过我案头那摞现场照片。
她耳后飘来雪松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我数着她睫毛投在颧骨上的阴影。
我故意把打火机擦出刺耳声响,火苗窜起的瞬间,她手套虎口处未洗净的血渍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躺着六个烟头,其中三个滤嘴带着珊瑚色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