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她扔开三味线往清夏方向爬去,琴身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就是他!"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眼泪在苍白的脸上冲出沟壑,"快杀了他!这个怪物每晚都来..“”
佐伯苍太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茫然地伸出扭曲怪异的手臂,声音嘶哑,“……千鹤……我是……苍太啊……”
“……你不要缠着我,又不是我杀的你,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情妇……要报仇你该找别人去!”盲女浑身一抖,抓着胸口的衣服仿佛在崩溃的边缘:“我和你就是玩玩而已!我根本不想和你私奔,你那么穷怎么养得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没关系的千鹤……”佐伯苍太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拒绝,缓缓靠近她,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你只是太害怕了..."
玉犬在主人示意下猛然扑出,苍太的头颅突然扭转,脖子像橡皮般拉长,他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房间的墙壁突然剥落,原来那些根本不是墙纸,而是层层叠叠贴满的油画。
《千鹤在晨光中》《千鹤的侧脸》《微笑的千鹤》...数百张肖像画同时从墙面剥离,画布上的油彩化作实体扑向他们。
"小心他的术式!"伏黑惠在翻滚中大喊。一张画布擦过他的肩膀,上面的蓝色颜料立刻化作实体,像硫酸般腐蚀了他的制服。
术式二·灵韵
清夏将玉笛置于嘴边,咒力瞬间化作一道透明的屏障挡在两人身前,所有攻击都被挡下,有一部分还直接反弹回去。
战斗在狭小的公寓里爆发。苍太的身体不断分解重组,每次形态变化都伴随着新的画作具现化。伏黑惠的式神在画作间穿梭,撕碎的画布如雪片般飘落。
"为什么...都要拆散我们..."苍太的声音开始支离破碎。他的右臂突然伸长,指尖化作画笔刺向清夏的眼睛。
“清夏,小心!”
伏黑惠的"大蛇"式神及时缠绕住那支画笔,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染上五彩斑斓的诅咒。
清夏灵活躲过了袭来的攻击,趁着画笔被控住,她玉笛一转,双手结印——
术式三·吹断
莹绿色的咒力如萤火虫一般源源不断从玉笛中飘散出来,所有粘上咒力光点的画作都像是失去控制散落在地上,就连佐伯苍太本身也被控住了。
伏黑惠趁此机会召出式神,一举将他击杀,他的身体在咒术轰击下如玻璃般碎裂,只留下一张小小的画布。
伏黑惠伸手捡起那张画,画中的千鹤站在阳光里温柔微笑,栩栩如真活灵活现。
这个抽象派的画家用最真实的笔触画下了爱人的模样,清夏也凑了过来,看见画布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至少我的爱是干净的」
公寓重归寂静,一切尘埃落定,墙角传来压抑的啜泣,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哀嚎。
盲女失声痛哭,不知道是在为她自己,还是为佐伯苍太。
回去的路上,天色刚刚破晓,带来新一天的朝气。
两人都有些沉默,丝毫没有任务完成的喜悦,只有格外沉重的心情。
伏黑惠双手插在口袋里,制服外套上还沾着干涸的颜料痕迹,每一步都沉重地像踩在粘稠的咒力残秽上。
"这不是看出来了嘛..."清夏突然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低头看着画布上的那行小字,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千鹤根本不爱他。"
他的爱是干净的,但千鹤不是。
伏黑惠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想起盲女尖叫着说"只是玩玩"时扭曲的面容,沥青路面上的碎石子在他鞋底发出细碎的悲鸣。
"佐伯苍太很可能是天生的咒术师。"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更加沉郁。
“……嗯?”清夏猛地抬头,画布在她手中发出簌簌声响,朝阳把她的瞳孔染成琥珀色,里面盛满懵懂的惊讶。
"只有咒术师被普通人杀死,才会化作这种程度的咒灵。"伏黑惠低声说道。
"这样啊……”清夏的声音发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如果...如果咒术界早些发现他...”
她低头看着怀中咒物,画中千鹤的笑容依旧动人,"他可能会有另一条路可选..."
或许吧。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清夏走在了前面,她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如烛火,伏黑惠看着少女马尾辫上跳动的光斑,仿佛看见清夏的发梢也染上了一抹病态的钴蓝。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朝阳拉长得变了形,像一具被吊死的尸体。
清夏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其实只是想说——
咒术师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