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前辈倒是越叫越顺嘴。

“没事。”姜南提到这个话题时，惆怅地叹了口气，“恰恰相反，他们都很不喜欢我，一长大就离开家，一个去人间经商，一个去西域闯荡……一看见你，我就想起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都是很乖的。”

这一番话说得简直是天下无数父母的心声，赵璟虽没当过，但不妨碍他共情。

姜南继续唉声叹气：“前些日子，我大哥捡回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非要给我带，据说很不好养——依我看，八成是他的私生子吧。”

赵璟大力点头。哪有这般强塞孩子的！

“实不相瞒，这次来西州，就是想给我素未谋面的侄子带一件礼物。”姜南手心中蓦然出现一块碧玉，上刻“通灵古玉”四字。

他将这块玉塞进少年胸口，顺手整理了下衣领：“如今就送与你吧。”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赵璟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大惊失色：“前辈这使不得！”

姜南一巴掌把他扇回去：“没好瞎动弹什么？”

这熟悉的严厉口吻一下子叫赵璟安静了，乖乖地躺着。

“你不是血脉里进了道妖祥么？我先替你压制几日，你回去找个宗门师长，用此玉除去。”

“那……多谢前辈了。”赵璟默默闭嘴，只觉耳根子一瞬间烫得很。

真是个大好人呐。

怀里温暖得不像话，不演戏后声音清正面容疏朗，看着是万分的可靠。

不知道前辈是哪个宗门的。

姜南摸了摸他束起的高马尾，倒是先一步问出了他心中所想：“小璟，你是哪个宗门的？”

赵璟不由得想起带队长老临行前对他们的嘱咐——谈什么报答，若你们在外闯了祸，不要把师门报出来就好。

他不能算主动闯祸，但也够丢脸的，没准师兄弟们在地上找他已经急疯了。

思及此，赵璟昧着良心把自己安在了另一个宗门头上：“我来自蓬莱道宗。”

蓬莱避世，中原修士对其了解不多，拆不穿他。

姜南点点头：“你看着比道宗人聪明点。”

赵璟有些紧张：“那么远，前辈去过？”

“别紧张，我对道宗也不熟悉。”姜南不置可否地一笑，把他拉了起来，指尖现出一团莹蓝灵气，耐心地解释道，“现下要引气入体，会有些痛。”

赵璟不语，在他怀里蹭了蹭，换了个位置。

额头紧贴着颈窝，鼻尖充盈着清淡的香气，开始是像水汽一样淡，越来越明显。

痛倒是不怎么明显，赵璟感觉自己的脑子更晕了。

照水朱砂梅，临镜美人骨。

赵璟无端地觉得熟悉。

怎么闻起来，这么像他们逍遥峰常燃的雪中朱砂？他这般想着，也忍不住问了。

“是白芷沉香吧。”姜南随口道，“到处都能买到。”

赵璟灵植课学得一般，是他所有修习课程里考核结果最平庸的一项。因此放心地倒了回去：“哦。”

想多了，哪有这么容易在千里之外的西州遇到自家宗门的人。更何况，若道清宗有这等人物，他不至于一面都没见过。

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