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凤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郭老师您过奖了，您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能在您的剧本里出演角色，哪怕只是个群演，那都是我的荣幸。我和蒙导接触不算多，但通过这次合作，我发现蒙亮导演拍戏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他会深入思考每个角色在故事里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不用说，背后他肯定下了不少功夫。这么有才华又勤奋的人，将来肯定能成为像陈导那样在影视圈叱咤风云的大导演……”

两人又就拍戏的事儿聊了好一会儿。这时，郭宝山的另一部蓝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人这才互道珍重，结束了这次意犹未尽的视频通话。

蓝色手机的来电显示是陈果。郭宝山赶忙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陈果温柔甜美的声音缓缓传来：“大郭，明天就是端午节啦，我和妈妈包了些粽子，已经叫闪送送到你家了，明天记得吃哦……”

郭宝山满心欢喜，嘴角上扬：“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阿姨。没想到你还会包粽子，看来以后我可有口福了……”

陈果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出了声：“等你收到就知道啦，其实我俩都不太会包，第一次自己买粽叶动手，结果全漏馅了，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包谁了……”

郭宝山会心地笑了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已经闻到粽子的香味了。你刚才说叫了闪送，没人问你这粽子是给谁送的吗？”

陈果说：“我妈问了，我就说是给我哥送的，不过她不知道我发了两个地址……”

郭宝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怎么不把你也一起闪送过来……”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有些不妥，赶忙用一阵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效果并不理想。陈果在那头小声嘟囔道：“你还真贪心……”

郭宝山忙转移话题：“陈导平时不怎么回家吧？”

陈果说：“他是个大忙人，一个月能回来一趟就不错了。我嫂子倒是常来看我爸妈，他俩关系可好着呢。”

郭宝山说：“我昨天还和陈导通了电话，他在门头沟取外景，晚上天黑才收工，太拼命了……”

陈果说：“他就那样，典型的完美主义者。”

郭宝山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出精品啊。对了，那你是什么‘主义’？”

陈果稍稍迟疑了一下，说：“我？以前是理想主义，现在变得现实多了。没办法，人老珠黄咯……开个玩笑啦。主要是这两年疫情闹的，我发现人的生命其实挺脆弱的，一个小小的病毒，就能把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感染了，可我们除了被动防疫，基本没什么办法。”

郭宝山深有同感：“是啊，这也算是人类的短板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果轻声说：“好久都没光着脚在沙滩上走了，那种感觉真好，没有束缚，自由自在的……”

郭宝山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陈果温柔甜美的声音，不禁陷入回忆。“记得在三亚海边，你还用脚丫写了一行诗：海上升明月……”

陈果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想想，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真是太奢侈了。你说，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种状态里吧？”

郭宝山说：“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有个年轻编剧写了个剧本，托朋友辗转送到我手上。是科幻题材的，名字有点俗，叫《火星阻击战》。讲的是地球人遭受战争和病毒的双重威胁，濒临灭亡，只好计划向最有可能适宜人类居住的火星迁移，还派出了一支由多国精英组成的特种部队，带着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去打头阵。火星人把地球人的这一行为视作侵略，为了保卫家园，和地球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在外太空爆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阻击战……”

陈果显然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好奇地追问道：“那最后地球人成功了吗？”

郭宝山说：“不清楚，剧本只写了一半，至少他就给我看了这么多。现在的作者，版权意识都挺强的。”

陈果说：“我猜最后肯定成功了。最后我们和火星人达成了共识，他们允许我们在火星上生活，地球人住‘三楼’，火星人住‘四楼’，大家和平共处，成了特别好的邻居。”

郭宝山笑道：“想法挺有意思，可惜这个好邻居是个‘球’……”

陈果疑惑地反问：“球？什么意思啊？”

郭宝山耐心解释道：“根据作者的描述，他笔下的火星人是个球状物体，没有四肢，就长着一颗特别大的脑袋。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

陈果说：“我在想……那些火星怪物肯定体会不到我们人类用脚丫在沙滩上写诗的乐趣。”接着，她顺着这个话题问郭宝山：“大郭，你对地球上发生的一些超自然力量或者超自然现象，是怎么看的？”

郭宝山说：“超自然？你是说像《三体》《宇宙战争》还是《流浪地球》里那样的？我读过刘慈欣的科幻小说，写得相当不错。不过，一旦超自然现象能够被证实，那它也就不再是超自然的了。”

陈果说：“好吧，你能不能把那本关于火星人的剧本发给我看看？我也想拜读一下。”

郭宝山说：“当然可以，回头把你的电子邮箱发给我，我马上发过去。”

陈果小声问道：“谢啦，嗯……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呢？”

郭宝山也小声回应：“随时都可以。先告诉我，昨天你把我的内裤藏哪儿了？”

陈果的声音更小了，仿佛从遥远的宇宙深处传来：“太……空……舱……”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一阵盲音。

“喂……喂……”郭宝山对着手机连喊了两声，见对方没有回应，便按下了结束键。

“太空舱……”他嘴里喃喃自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信步走进卫生间。果不其然，在滚筒洗衣机里找到了自己那条黑色平角内裤。他关好洗衣机门，俯身又看了看那个圆圆的玻璃观察窗，别说，还真像个缩小版的太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