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悍森的眼神已经告诉了韦伦答案。
“就是我不能违抗他,同时又要保证他的安全是吧?”
韦伦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说,“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求他。”
“值得尝试。”
蒋悍森别具深意地看了看孟允,“毕竟像你说的——我们孟辅佐官嘴硬心软。”
被当面编排到这种程度,“嘴硬心软”的那位还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专注于虚拟屏,并不搭理他们。
“既然你对他的性格有了一定的判断,那么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单独赴约。”
蒋悍森重新看向韦伦,问道,“你认为他的做法对吗?”
谁都没有发现,孟允划动屏幕的手指有了细微的停顿。
“对不对什么的……那些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以内。”
韦伦回答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负责他的安全,而我没做到。”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标准答案,韦伦站在那里,面瘫的外表下内心多少有些忐忑。
他还是怕蒋悍森的,尽管从刚才开始蒋悍森就表现得像是闲聊,可韦伦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事实不是这样。
只是他还不够聪明,想不出什么完美的答案,从蒋悍森的表情也看不出对他的这个回答是否满意。
紧接着,韦伦听到蒋悍森又问:“你不觉得被阿索达勒当作人质的人很可怜吗?”
尽管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韦伦还是照实说:“轮不到我去可怜他们。”
“为什么?”
“你交代的任务如果完不成,我要么失业,要么没命。”
说到关于生死,韦伦一脸坦然,“没命就不说了,失业会导致没有钱帮我妹交学费,她好不容易离自己的梦想近一点,我不想让她失望。还有一点,如果报答不了你的以德报怨,我会连觉都睡不好,没有空可怜别人。”
这大概是认识韦伦以来听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在他说完之后,蒋悍森用一种审视般的眼神看了他数秒,随后终于开口——
“孟辅佐官可以想当救世主,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蒋悍森说,“只要是他判断有必要做的事,你就必需百分之百服从。具体地说,他可以心软任性,你不行。你的心必须是硬的,血必须是冷的,这才能保证无论面临什么处境,都只看到自己要保护的人,那就是你必需有的觉悟。”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为所动,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标人物,这跟韦伦曾经的工作在性质上尽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所需要具备的东西几乎是一样的。蒋悍森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将他放在孟允身边。
只要是优秀的暗杀者,就有机会成为出色的守护者。韦伦不就是吗?一个杀人如麻的雇佣兵,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然后不顾一切去背叛自己曾经的生活。
只是他这次要保护的对象不是一个孩子了。
孟辅佐官头脑足够聪明,更具备大多数人都没有的自保能力,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乖乖接受谁的摆布。
蒋悍森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韦伦抱有过分的期望,毕竟任何关系都需要磨合,这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他需要通过各种事件,让韦伦对孟允有足够的了解,在以后遇到更加危急的情况时才能起到作用,毕竟孟允选择的本身就是一条危机四伏的道路。
但韦伦也只能充当一个保护者。
韦伦的能力毋庸置疑,但自身实力是可量化指标,人心却是不可量化指标,所以才有了蒋悍森的那个问题。
——孟允的做法对吗?
无论孟允的做法是对是错,站在他的角度都没资格去评价,这是一条最基本的界限,一步都不应该跨过。
无论回答“对”或“错”,都不会是标准答案,而韦伦的回答没有令蒋悍森失望。
没有就这件事情再进行深入讨论,蒋悍森话锋一转,问道:“你妹妹在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
韦伦走的时候,孟允正专注地看着新闻,直到蒋悍森用指节叩了叩他面前桌面,他才抬起头。
蒋悍森说:“先吃东西。”
孟允重新看向虚拟屏,顿了两秒后说道:“‘孟辅佐官可以做任何事情。’”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蒋悍森,于是蒋悍森直接伸手关掉了他的虚拟屏。
在孟允重新投来的那不满的目光中,蒋悍森补充了句:“在我这里不行。”
听到这话,孟允没有生气,反而朝蒋悍森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含义不满的笑容,说道:“你肯定是不行的。”
他这句充满了歧义的话成功也让蒋悍森笑了出来,上将阁下伸手把那牛肉Tartar往前推了推,对他的亲密恋人说:“这件事,谁也没你清楚不是吗?”
没说话,孟允迅速收起了笑容,冷着脸,拿起筷子开始吃面前的牛肉。
人类起源于在那颗名为地球的远古蓝星,最初茹毛饮血,后因火而发现了熟肉,又在漫长的历史中出现了丰富多样的烹饪方式。最终走到今天,补充营养的方式充满多样性,已经无需依靠单一的食物摄入,其中营养剂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时至今日,人们发现无污染的生肉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这个时代,食用生肉反而成为了身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