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非常震惊。
事实上,他知道无法地带有非常多这样的人。
他们身处泥泞心怀正义,他们绝大多数从生到死皆不为人所知,只是默默在黑暗中凭借自身微弱的光,用尽全力照亮他们所能照亮的一方。
原来他的母亲也一样。
“她确实是死于索默家族之手,但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所在的夜场是索默家族的产业,在那里她有无数拥趸追捧,是那种就算怀孕休息了一段时间,复出后影响力也丝毫不减的顶尖头牌。一棵这样的摇钱树,站在生意的角度,就算是索默家族也不可能随便说杀就杀的。”
蒋悍森说,“起因是作为丈夫的梁唯德无意间知道了她情报工作者的身份,并在某次酒后将这件事透露给了自己的情人,也就是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蒋悍森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孟允冷漠地说道:“所以这才让那个女人找到抹杀她的借口,对吧?”
蒋悍森点了点头。
自此,孟允总算全明白了。
作为帮派打手的梁唯德,凭借着英俊的容貌获得索默家大小姐的垂涎。梁唯德是野心极大的人,在发展出婚外情后,他开始心存幻想,只要自己可以成为索默家族的女婿,便无需再在底层过着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他的人生将因此而改变。
那么,这个时候他最大的阻碍是什么呢?
可想而知,当梁唯德得知自己妻子是革命军成员的时候,应该是为难题终于有机会迎刃而解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吧?
毕竟,这种帮派家族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头牌脱衣舞女郎其实是革命军情报员,势必会给他们组织带来麻烦。
“你不是说想知道我三岁以前的事吗?”
在理清楚这些前因后果之后,孟允问蒋悍森,“后来你都知道了吗?”
他的表情回归淡然,就好像不是在讨论关于自己的事情。
蒋悍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三岁以前的事情你有印象吗?”
三岁以前的事情。
孟允倒是真的想忘记,可架不住偶尔做噩梦还是会想起。
他对蒋悍森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挨揍只是家常便饭,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两个人脱光了,当着我的面——”
不等他说完,蒋悍森猛地将他抱紧。
两年的时间里,那个女人以各种在中心星系足够判处终身监.禁的手段对待这个失去母亲的幼童。
个中手段,通过女人的供述蒋悍森早已非常清楚。但当听孟允要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起,蒋悍森内心割裂般的痛还是丝毫不比初次听说的时候轻。
力气大到像是准备把怀里的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蒋悍森似乎想通过这个行为阻止孟允去回想那段记忆。
同时,也因自己那后知后觉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由衷愤怒。
那么小的你,当时一定害怕极了吧?
要是我在的话——
孟允被勒得生疼,在蒋悍森后背轻轻拍了拍,说:“可以了,肋骨要断了。”
他语气轻巧,仿佛不曾背负曾经所有。
他想告诉蒋悍森自己真的还好,就像他一开始说的——后来他也是在爱里长大的啊。
“而且……”
感受蒋悍森沉重的呼吸,孟允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你不是已经帮我报仇了吗?”
蒋悍森并非真的希望自己反过来变成被安慰的一方。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松开了几分力道,说:“我查清楚了大部分事情,只有一件事到现在还没搞明白。”
孟允看着他:“什么事情?”
“我知道那女人当年指使两个人把你带走处理掉。可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第三星系?因为两个当事人已经死了好几年,我问不到实情。”
蒋悍森脸上是罕见的严峻神色,“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在蒋悍森的问题里,孟允微微挑眉反问道:“就算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还有家人。”
蒋悍森言简意赅,眸中深藏戾气。
“那他们的家人应该安全了。”
孟允微笑着回望这个显得格外可怕的男人,“年纪大的那个可能觉得对付一个小孩子不需要劳他大驾,就把我丢给另外那个年轻的。年轻的那个大概是刚入行不久,没胆量杀人,所以把我丢到一颗边境行星就跑了。我在那捡垃圾吃捡了三天,然后遇到了老爹。”
那天,孟之陆刚在边境带抓到一个追踪了小半个月的通缉犯,压着人正准备去领赏金,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个小屁孩。
小屁孩脏兮兮的,跟个小尾巴似的,在他后面走一步跟一步,怎么赶都赶不走。
在他忍无可忍又一次停下来,想说吓唬一下小屁孩的时候,小屁孩问了他一个问题:“叔叔,你是宇宙刑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