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轻纱幔帐,古朴床栏。
这是……白苏的房间?
他察觉到身边贴着一身软乎乎的身体,心脏陡然加速狂跳,就要蹦出心口。
他僵直了身子,动也不敢动,只是轻微偏头,便看见白苏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只偷看一眼,又转过头去,疯狂眨眼睛。
这是梦?
还是幻境的原因?
白苏一睁眼便看见眼睛直直望着床幔的墨时,伸手揽住他的腰,笑道:“嗯?害羞了?”
墨时更不敢动了,他咽了咽口水,低低应声,“嗯。”
白苏嘴角扬起,揽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我们已经夫妻了,虽然婚礼办得仓促了些,但是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墨时脸微红,有些难为情,他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成亲,也不知道,白苏知不知晓他就是那只大白猫。
“白苏,我……是妖你知道吧?”他张嘴,犹犹豫豫开口,说完又有点懊悔,这又有什么重要的!
“怎么,你怕我后悔?”白苏抬头盯着他的下巴,伸手挠了挠,“妖又怎么样?大白猫多好呀,我喜欢的是你,人或是妖我都喜欢。”
墨时顿时心花怒放,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要白苏心里喜欢他就好。
“起吧,今天我们去送别祖母。”
墨时被拉着起床,人还是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的,便被带到白府老祖宗的房间,叩别。
挂红一日的白府,隔日便挂上了白布。
白苏看着满府白色,也有些恍然,她的婚事定得急切,还来不及跟墨时说明情况。
怕墨时委屈,白苏解释道:“祖母在救治大妖时受到攻击重伤不治,老人家最后的心愿便是见我成亲,我希望她能走得安心一些。”
说着,她伸手抱紧墨时,“也幸好有你,不然我就得跟方虚还那个老顽固成亲了。”
墨时紧紧抱着白苏,他能感觉到白苏在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她不想让他担心。
他也压着声音,生怕惊到怀中的人:“那只伤人的妖呢?”
“它袭击完人就跑了,我们顾着祖母的事情,也尚未去找寻。”
墨时轻拍白苏的背,安抚道:“我一定会把那只妖找回来,给祖母报仇。”
说完他自己都怔住,他想起白旻死的场景,他或许就是出去寻找那只大妖,才不在府中。
墨时将怀中人搂的更紧。
此时他又是庆幸,又是愧疚。庆幸于她还活着,愧疚于他没好好保护好她最重要的家人。
他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他想在幻境中多待一会,在这里白苏很喜欢他,会软乎乎地抱着他,跟他说一定对他好。离开幻境,说不定她又翻脸不认人。
且这是他们之间发生的过去,他想知道更多他们之间的事情。
但是,白旻会死,他不想让白苏再次面对亲人的死亡。
还有还魂草…
墨时蹭蹭白苏的头发,委屈巴巴,“你说过的要对我负责,可不能不认账。”
白苏闻言,心中好笑,“我是这种人吗?我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不要你。”
你就是!墨时心里嘟囔,出了幻境你就变了。
但,假的终归是假的,他们得出去。
趁着白苏午睡,墨时将整个白府,甚至整个汴州都转了一遍,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整个汴州,没有城门。整座城的人只能生活在这里面,谁也不出去,大家也不会想着出去,大家习以为常。
这样的设计就好像故意阻止某些人出去一般。
比如说,他。
或许,对方也是想保护白苏,留住白旻。
墨时尝试使用妖力破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里完全使不上。他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他不确定是因为这条红绳的禁锢,还是因为整个幻境的影响。
他看着自己的手,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不能使用妖力,那就找到这个幻境的主人,解决他。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白苏正在经历一番艰难地撕扯。
自从踏入这个幻境,她便被困在这个也叫白苏的姑娘的躯体里。她在沉睡,却又像一个旁观者,看着“白苏”将墨时捡回去,看见他俩成亲,祖母去世,她都一清二楚“看得见”,甚至感同身受。
但她醒不来,更出不来。
而就在刚刚,她感受到自己正在“苏醒”,仿佛在跟原来的这个人争夺这具躯体的掌控权。
经历一番拉锯,白苏豁然睁眼,便看见墨时坐在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墨时将她扶起,拿起旁边的丝巾轻轻擦了擦她额角的汗。
“墨时?”白苏开口,声音还有些嘶哑。
“怎么了?”
“还魂草。”三个字像是惊天大雷,砸在墨时头上。
“你……白苏?狸子?”墨时有点发懵,只是睡个午觉,怎么就成这个白苏?
“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醒来了。”她知道他在困惑什么,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和王道士一路跑着,我不小心踩到结界就进到这个姑娘的身体里了。也不知道他是进来了还是跑去哪里了,我们得尽快出去,还魂草等不了那么久。”
还以为躲掉闻风而来的妖兽就好了,结果还有幻境这鬼东西,不赶紧出去,还魂草就得作废了。
墨时还在发懵,他软乎乎的妻子只持续了不到一天,没了……
重点是,“你在这里没想起点什么?”
这回轮到白苏发懵,“我要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