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火焰被他吹灭。
温声哇的一声,兴致冲冲地扭过脑袋,呼呼吹他的睫毛,“你许了吗许了吗!是什么?”
路泊汀弹开她挤来的脑门,重新靠回她身上,话音转了过去:“你先说你许了什么?”
温声哼哼一声得意得很,这会大眼睛都盈满笑意,一副我这愿望绝对了不起绝对会成真的小人得志样,“我就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
她希望他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结果路泊汀学她的话,还学的有模有样,晃着脑袋,略着嘴巴,“那我也不告诉你,我愿望挺牛逼,说出来没劲儿。”
温声切了声,刚要抖开他碍眼的脑袋,摊开的手心突然一凉。
他放了一盒新的未拆开的海盐柠檬糖。
“这次不用全吃完,剩一半我就回来了。”
路泊汀还把手里那个Zippo丢给她,金属质地的小东西有点沉,“不抽烟了,送你。”
然后手腕圈上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合眼重新贴上她。
打算睡十分钟再走。
温声注意到火机背面有一片激光雕刻的闪烁星空,底部还手工刻了两只小猫小狗,小狗的脑袋歪歪倾倒在小猫的耳朵上,画的很Q很童话,和质感冷硬的机身有点格格不入,下面还刻有一个字迹模糊的英文。
“Destined”
命定。
宇宙连接,命运牵引。
我们天生一对。
那枚火机在她手里捏了很久,她出神地看了很久。
路泊汀睡着了。
侧过头枕在她肩膀,呼吸平稳,睡得很熟很安静。
温声坐直后,又动作很轻地按上控制面板的电动按键,直到后视镜向右微微转动,两人的模样全部照到里面,她盯着自己的眼睛,有点愁,下一秒又从镜子里去看他,垂下的额前碎发遮住眉宇,只露出一双细长模糊的眼睑。
唯一明显的是,她脸上有伤,他脸上的伤还没下去。
看着望着,温声慢慢移开视线,然后侧下左半张脸,轻轻往下压。起初,她动都不太敢动,一直挺着背撑住他,到后来,半边身开始微微发麻,最后整个身子彻底僵了。
但是她现在有点想亲他……
院里的刘嫂进进出出,手里不断拿着东西,他们在院外,谁也看不到。
亲吧温声。
温声,亲他。
她浅浅呼吸着,小心旋着自己的侧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唇角先是触到他的发梢,有点刺刺的麻,还有点像被冷风刮过的痒意。
他忽然动了动,圈住她抱得更紧了。
那种麻和痒从嘴唇一下子刺入后脑勺。
紧张到,脑神经发出长长的信号声——
嗡——
想亲他,但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他。
好在他没醒。
温声继续旋着自己的侧脸,连带着心都在转圈,直到嘴唇对向他的额头。
握住他的手,一小一大,两人的手都是冰的,她嘴唇发颤,但还是轻轻碰到他脸上。
她的呼吸,她全身的热气全部在这一刻送给了他。
“我想你平平安安。”
她用气音说着过去说过的话,其实声音不算小。
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他的发顶浓密蓬松,埋压到她脸上,有点热,还有他的气味,那一刻莫名有安全感。
温声刚要离开,目光却忽地触到车外,瞳孔骤然收缩,身子像被什么东西无形击中,心跳停滞,她一时僵坐着,连呼吸都悬到了崖口。
车旁不到三米的斜后方,周围一片雪白,姚书文身上那件绒色大衣挂着雪,她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知道看了多久。
温声心底顿时蔓上一层寒意,她被惊出一身冷汗,手里紧紧握住路泊汀的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摘下帽子静静回望她。
姚书文面无表情地低下眼,目光透过车窗,长长定格在他们身上,眨也不眨,神情没有波动,甚至平静到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眼里不再有她预期的那些情绪,只有静默到极致的陌生。
好像她与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这种平静让温声立马掉了眼泪,但是她不想再逃避了,睁大发红的眼,嘴角上扬,她朝她努力挤出一抹笑,车里车外,此刻窒息难以言喻,同时她的心里疯狂涌上一股焰火。
妈妈……
这次不想再和您说对不起了。
我想和他在一起。
然后,温声当着她的面,当着正要走过来的刘嫂的面。
嘴唇重新亲上路泊汀。
她透过他的发隙,透过那层窗,看着车外的两人,边亲,变轻轻的笑,眼里有泪,但是没再掉下来。
姚书文收回目光,走向另一辆车,没有过来质问,没有说一个字。那双曾经对他们充满温柔爱意的眼睛,此时已经无光,转身时,眼角只剩无尽的疲惫和湿红。
看到两个自己操心到大的孩子突然亲到一起,刘嫂心里不是没有震惊的,但她担心夫人现在情绪失控开车不安全,一把扯了身上的护裙,丢到地上,趁她发车前,急忙跑过去拉开门上了车。
温声刚上楼,路泊汀就发来信息。
L:刚才为什么偷亲我?
温声两手笨拙地抱着手机,想了想,回他。
声声怪:因为以后想亲就亲。
她放下包,整理着今晚的作业,手机又一震。
L:那块表在我回来前每天出门必须戴,那枚戒指在我回来后再戴。
她噼里啪啦打字想问为什么。
他下一秒直接堵嘴。
L:乖。
温声从抽屉里拿出表,心里隐隐奇怪,想了想,打开台灯在亮光下左右前后翻着面的检查,结果看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她习惯性将手表的表盘内扣在手腕,正摸不着头脑打算给他去个电话时,表后的透视底盖忽然亮出暗蓝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平时如果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
温声吃了一惊,定位?
楼下忽然响起跑车低鸣浑厚的声浪声。
他竟然才走?
温声想都来不及想,手机扔床上,两手用力拉开门快步跑下楼奔到院子外,她跑得够快了,但还是没赶上,那抹红灯车屁股转了向逐渐消失。
胸口灌了冷气又闷又疼,今晚后背还被那人用膝盖一直压着,前胸后背现在抽得慌,家里没人,她疼的喘不上气,只能捂紧胸口白着脸蹲在原地不断调整呼吸频率。
算了,明天再问他。
半空还在飘雪,气温很低,蹲了大概五分钟,温声起身往院里走,脑海里还在盘想着那只表和他的事,走得慢,想得又多,进了院内才记起大门忘关了,她抚着胀痛的额角,叹气,转身——
两米外的距离,突然紧站着一人,就算戴着口罩,就算光线很暗,就算只见过一次。
她也能认出他的浅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