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王瑞也不知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许了个什么愿望?”
王举超歪头看他,不知为何,王瑞似乎从他面具后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带了点狡猾和戏弄,男子拉长了声音道:“当然是祈求祖先保佑,能从巡牧大人手上拿到那一百两银子啊。”
王瑞匆匆赶回郡守府,对书桌前的南东战道:“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动身去管洲,胡宗善就在那里。”
他将整理好的账目还有写的奏折拿出来,唤来心腹让他们快马送到中都给父皇,一扭头见南东战还在书桌前坐着,加重了语气:“我们越快到管洲越好,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南东战转头看向他,神情凝重:“殿下,我刚刚收到父亲的来信…”
“九黎要和大夏…正式开战了。”
江都,雷宅。
酷暑难熬,郝炎干脆直接窝在铺满冰块的寝室里,半靠在柔软的藤椅上晃晃悠悠,时不时从手边的小桌上叉一块冰西瓜,那西瓜削了皮切成小块,刚好一口一个。
郝炎在想如何和自己的好兄弟雷萌道别,他既对小石先生许了诺言,就要马上行动起来,驹连苏他现在还杀不了,那就先杀与驹连苏勾结的大夏官员,不知道他的那些部下都怎么样了,不过以他们的能力,应该没人敢给他们气受。
想着想着,郝炎在蝉鸣声声中慢慢地睡过去。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外头一阵喧闹,好像有人一脚踹开了门,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郝炎陡然惊醒,用衣摆擦了擦流到下巴的口水,赶忙出去察看情况。
就看到雷萌在院子里和他的妻子吵架,郝炎沉下心一听,呵,这哪是吵架,这是变相秀恩爱呢。
“那些人在背后编排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一个人闷在心里!难怪你前几天一直神色郁郁,二婶娘也不知是吃了几斤猪粪,看我不找机会撕烂她的臭嘴!”
清丽女子神色温柔,一边帮雷萌顺气,一边唤侍女将凉茶端来,徐徐解释道:“这本来就是雷二伯一家辛苦维持下来的家业,你又性格刚直,对堂哥的所作所为多有微词,二婶娘自然心里不痛快,拿我们以前的事情到处说道。”
“父亲为何不送你去别的分店,一定要你来江都?雷二伯虽然心胸狭隘,抠搜小气,能力却是实打实的,父亲当初去外地发展,将江都的铺子留给二伯,整整十年,雷二伯没出过一点纰漏,成为父亲最坚实的后盾,其中所花心血难以估量,这时候你突然过来横插一脚,他心中肯定不会舒服。”
雷萌气消了大半,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去花钱请商会的人吃饭,帮他疏通关系,花的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他都不记得这些…”
“枪打出头鸟,你是主家的二少爷,身份敏感,就算是把事情办好了,以雷二伯的性格只会觉得你在他面前耍威风,想要压到他头上,对你的猜忌恐怕更深。”
雷萌愧疚地将她搂进怀里:“说到底还是我对家中产业不够上心,却因为投个好胎,每天游手好闲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他们看我不顺眼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我家卿瑢,替我受了那些闲言碎语。”
“在我心中,卿瑢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便是嫦娥下凡,也比不上你万一…”
郝炎酸得直倒牙,赶紧捂住耳朵,后面有人撵似的逃回自己屋里了。
几日后,郝炎终于下定决心,找到雷萌,将自己的复仇打算同他讲了。
“我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和卿瑢在这里万事小心,我每到一处都会写信告知你位置,如果遇到麻烦,给我去信就是。”
“好男儿志在四方,郝兄你尽管去闯,缺钱了就跟我说。”雷萌虽有不舍,却也没有强留。
“不过…郝兄能不能最后帮我个忙…”
郝炎自然无有不应。
听雷萌将事情原委讲完后,郝炎道:“所以你还是写信给你父亲告了状。”
“雷二伯既没管好二婶娘,也没管好堂哥,我说与父亲提前知晓,是让他提前留个心眼,免得以后雷氏的家业被雷二伯的家人拖累。”雷萌叉腰振振有词。
“所以押送货物回平江这件事一定要干得漂亮,不然我这次灰溜溜地被排挤回去,爹交代我的事情也搞砸了,他肯定会给我来一顿棍子烧肉再断我一年开销的。”
郝炎看到雷萌做出巴巴的一幅可怜相就觉得好笑,点点头:“我会一路把你们安全送到平江的。”
从燕门到西越、管洲、江都,再从江都去往平江,郝炎的足迹踏遍了半个大夏,就像是看到一颗四季分明的树,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风景,大夏不同的地域也是如此,等到他察觉自己对这片土地有所眷念时,他就已经变成被青山绿水驯养的雄鹰,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