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来算去,认定我们三人之中,唯有我适合接下。可我也知道,师安一见到我就不会好好说话,所以我们想的事他未必会同意,因此你要想我赢,你就要与我在这里打一场,先闹点动静引他过来,到时再与我联手把他送出去。事后你退,我赢,东西归他,可好?”
“……好。”
景山迟疑了片刻,应了一声。
宋诗居见此难得弯起了眼睛。
虽说世间医修多数不好斗不善战,但宋诗居的师父宿道安生来与众不同,从不屑走多数人会走的路,因此世间多数医修选择修习的功法被宿道安弃了,改成了杀意极重的功法。
而宿道安本人凶狠好斗,连带着门下的宋诗居也非一般医修,只是宋诗居出身皇室,其父身份特殊,他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名望权势,因此他并不看重大多数人一直追逐的名声地位,自然很少与人动手,威名便不如师安。
但不如,不是不能打。
景山清楚对方的厉害,心道他与对方打斗,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小,期间既需要被师安注意到,又不能离城,倒是一道难题。
针对这事,景山琢磨了一下,掏了掏袖子,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天青色的茶盏。
这个茶盏是景山早前得到的一件法器,名唤墨鱼。墨鱼里面装有幻境水墨山河,其中河流里藏着不少黑色巨鱼,灵敏凶恶,是太师叔多年前给年轻的景宗主准备的修行地。后来景宗主大道已成,这小小茶盏于景宗主再无用处,景宗主便转头给了景山,景山便经常带着师安来这里切磋,故而只要放出此宝,师安就会知道他们在这里面。
而宋诗居身份高贵,平日里被人保护得很好,自然没有进过这暗藏杀机的修炼地。
不过他不惧进入,很快在景山手掌一抬将茶盏丢向空中的时候抢先入内。
见状,景山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进入后先看到熟悉的墨迹在眼前一晃而过,再睁眼,人就已经脱离了那片墨色,落在了黑白山河中的孤舟上。
随后,景山瞧着宋诗居立在一旁巨石上,就好心提醒了一句:“水底有巨鱼,会在我们对练的时候袭击我们,你要小心些。”
宋诗居闻言勾了勾嘴角,眸光清亮,却没什么暖意,“无妨,我这里有一朵千日寻,即便你我在这里受了伤,有灵花和我在,也是不打紧的。”
听出了这是什么意思,景山错愕愣住,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宋诗居拿花给师安的一幕。而千日寻只有三朵,大师伯手里的花若给了师安,大师伯就不会再送八宝琉璃灯给师安作此次若水立功的犒赏;景宗主的那朵在他手里,他瞧见宋诗居把花带了过去,就没有给师安;而宋诗居的那朵,如果现在还带在身上……这是否是说……师安并未收下宋诗居带去的灵花?
察觉到这点,他再联想到师安之前不算好的脸色,忽然有些走神。
宋诗居眯着眼睛,发现他心思不在这里,忽然不留情面地给了他一下。
配合着这一击,水墨勾画的河流下多出许多黑影。
景山抬手与宋诗居斗在一起,脚下的河流禁不住他们的真气,瞬间在他们身侧炸开,形成一道道立起的水幕,而水下的黑影则抓住他们斗法的机会,借着水幕升起一同出现。
不多时,巨大的身影犹如漆黑小山,带着阵阵寒气立在一侧,盯上了水中的人影。
与此同时,宋诗居又是一掌。
景山抬手,也打了过去。
一旁的巨鱼则张开嘴,借着他们同时出手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攻向他们。
不过就在这个三方一同出手的紧要关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左侧出现。
可来人瞧见景山和宋诗居一同出招,竟想也不想直接落在了宋诗居前方,帮着宋诗居化解了景山的招式。
同一时间,一旁的水幕正在往四周滚着水珠。等着聚集的真气散去,数米高的水幕落下,像是此间下了一场大雨。而景山身处雨幕之中,被飞落的雨滴砸到,立刻湿了头发与衣裳,身子随之一重,有种不知所措的狼狈。
大抵是这场“雨”下得太大。
景山的眼睛被落水冲刷,险些睁不开,只在师安忙着把宋诗居扔出巨鱼包围圈时,平静地站在孤舟上,对一旁巨鱼张开大嘴准备吞下孤舟的一幕并无感触。随后,水幕终了,他移开眼睛,卷翘的睫毛被水珠打湿,一缕一缕,只知挡着眸光,不知藏着心事。
而他手指只那么轻轻一划,便将身侧准备吃他的巨鱼震得粉碎。
须臾间,巨鱼硕大的身影被毁,炸成了无数墨珠,惊起了他脚下的孤舟,带来的一片浓重的黑雾。
彼时,他正随着荡漾的水波,摇晃着身子等墨珠散去,一只大手却不问他的心意,果断穿过黑幕与墨珠,直接来到他的身前,一把抢过他挂在身上的黑色棋子捏碎,随后轻轻地推上他的腰腹,将他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