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处的铜漏滴在新绘的百慕大海图上时,李惟煦正用磁石球校准潜龙号的龙骨模型。朱宜苏推开殿门,檐角雨珠坠在他玄色朝服上,洇开的水痕与模型底座的海鸥纹榫卯严丝合缝——那是先太子妃遗稿里记载的磁石定位机关,此刻模型舱盖自动弹开,露出夹层中半片佛郎机火器图纸。
"西市胡商馆新到的一批琉璃镜,镜片镀膜用的是百慕大独有的赤礁石粉末。"朱宜苏将一枚磨花的镜片搁在图上,镜缘刻着的"衍"字花押与沈衍亲兵的箭镞如出一辙,"商扶砚在镜匣暗格搜出密信,旧党要借'万国博览会'将爆破装置藏入展品。"
李惟煦的指尖敲了敲海图上的博览会会址,那里恰与煦苏港灯塔、百慕大雷阵形成三角。他忽然拿起案头狼毫笔,笔杆北斗纹与朱宜苏砚台海鸥纹相触,在图纸上投出重叠的影——如同二十年前太学同窗时,两人互绘海图的默契。"博览会主展馆的穹顶用的是佛郎机透光玻璃,"他忽然轻笑,笔锋在"潜龙号"三字旁画了道弧线,"宜苏可还记得,先太子妃的航海日志里提过,透光玻璃与磁石共鸣能引发爆炸?"
朱宜苏望着窗外渐密的雨丝,忽然想起三十岁生辰那日,李惟煦从旧党密道带出的布防图,边角也染着这种赤礁石粉末。他用指腹蹭去镜片上的铜锈,露出背面极浅的螺旋纹——那是佛郎机火器特有的膛线标记,却出现在博览会的展品清单上。"让阿衍的水师今夜核查参展船只,"他将镜片收进袖中,玉佩与李惟煦腰间的北斗纹令牌相触,在青砖上投出交叠的光影,"尤其注意那艘挂着荷兰旗的'海蛇号',船东登记的名字与佛郎机医官的化名同源。"
申时的朝会,朱宜苏将磨花镜片拍在丹陛上时,负责博览会筹备的工部侍郎正奏报展品进度。他袖口露出的琉璃珠串,珠子纹路与镜片镀膜如出一辙,而李惟煦袖中的磁石球此刻正微微发烫——那是今早从"海蛇号"压舱物里搜出的磁石碎片引发的共鸣。
"海蛇号的货舱藏着十二箱'西洋自鸣钟',"朱宜苏的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日的潮汐,"开箱查验时,钟摆底座弹出的齿轮组,与沈衍密信里的爆破装置图纸完全一致。"他话音未落,李惟煦已上前一步,绣春刀鞘轻磕侍郎的靴底,震落几粒沾着红泥的碎屑——那是百慕大赤礁石特有的粉末,今早玄甲卫在侍郎书房的砚台里也发现过同样的痕迹。
侍郎突然拔刀劈向丹陛,刀光闪过之处,青砖缝隙渗出绿色气体。李惟煦早有防备,磁石球脱手而出,正中侍郎握刀的手腕。那枚从海蛇号搜出的磁石碎片,此刻在侍郎袖中与磁石球共鸣,将他袖内暗藏的狼头纹信笺震得飞散,信笺上的火漆印与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时旧党密信如出一辙。
"拿下!"朱宜苏的声音混着甲叶碰撞声,玄甲卫从殿柱后涌出时,侍郎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临死前指着御座上方的透光琉璃穹顶,挤出最后几个字:"博览会...穹顶...镜阵..."
朱宜苏在军机处看着侍郎的供词,忽然将狼毫笔搁在潜龙号模型的桅杆旁。笔杆北斗纹与模型海鸥纹相触,在图纸上投出的影子恰好覆盖博览会会址。李惟煦用匕首挑开侍郎靴底的夹层,赤礁石粉末下显出半张密写地图——图上用佛郎机银粉标记着博览会穹顶的镜阵坐标,每个坐标点都对应着潜龙号设计图上的薄弱环节。
"他们想借博览会开幕时,用镜阵聚焦阳光引爆穹顶的磁石装置。"李惟煦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镜阵中心,"穹顶爆破的冲击波会震碎潜龙号的龙骨模型,同时引发百慕大雷阵连锁爆炸。"他忽然抬眼望向朱宜苏,烛火在他眼中映出冷光,"宜苏可还记得,先太子妃说过镜阵与磁石共鸣的临界点?"
朱宜苏望着窗外滂沱的大雨,忽然想起随先太子妃学测海流的日子。那时她总在铜漏旁摆两面铜镜,说光与磁的共振能穿透最深的海沟。他握紧腰间的双璜玉佩,玉佩与李惟煦放在案头的磁石球同时发热——那是二十年前沙门岛密道血契的共鸣,此刻在雷雨声中震落砚台里的赤礁石粉末。
"让商扶砚带听心散去查博览会的琉璃工匠。"朱宜苏忽然开口,狼毫笔在地图上的"镜阵中心"画了个圈,"侍郎供词里提到的'总设计师',惯用海马纹墨锭,而工部琉璃厂的管事,正是当年萧崇古私兵的火器教习。"他话音未落,李惟煦已将磁石球嵌入模型的舵轮,模型突然发出蜂鸣,指针指向博览会会址地下的排水管道——那里正是先太子妃遗稿中记载的古代海堤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