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眸,见沈辰舟立在珠帘外,一袭月白锦袍,眉眼如画,手中捧着一盒精致的胭脂琥珀酥。
朱漆描金食盒启开的刹那,甜香裹着微醺的酒气漫出——玫瑰醉酿成的馅芯裹着酥脆的千层皮,表面刷过一层晶莹的桂花蜜,咬开时,内馅会如流霞般缓缓淌出。他指尖在食盒暗格一扣,露出底层藏着的一小包晒干的茉莉:“夜里若睡不安稳,可以泡来喝。”
“哥哥!”她唇角微扬,眼底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哥哥还在襁褓之中时,就已被爹娘收养,与她一同长大。若是没有入宫,她便想一直陪着哥哥……她深知,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辰舟缓步走近,将琥珀酥递给她:“我知道你素日就爱吃些甜食,小女孩嘛,总归要吃些甜的。”
她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两人皆是一顿,却又很快若无其事地分开。
“哥哥总是记得。”她低声道,嗓音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沈辰舟垂眸看她,目光深邃而克制:“你近日……可好?”
她指尖微紧,捏皱了书页一角,却仍是笑:“一切都好。”
他沉默片刻,终是抬手,轻轻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低声道:“若有事,记得告诉我。”
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心头蓦地一颤。
——有些情愫,未曾言明,却早已心照不宣。
珠帘突然被刀鞘挑开,玄铁甲胄碰撞声炸响在耳边。
"看来朕来得不巧。"
萧景琰斜倚殿门,指尖把玩着从郑瑜尸体上摘下的玉佩,目光落在沈辰舟递给妹妹沈知挽糕点的手上,笑意森然。
沈知挽猛站起身,护在哥哥沈辰舟身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惊慌,却又强迫自己冷静解释:“陛下,哥哥今日来是给我送糕点的。先帝在世时,先帝便准许我的家人能常来探望,哥哥他…”
“常来?”萧景琰的眼神变得阴冷,指尖缓缓抚过自己的下颌,修长的手指在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暗影,像是刀刃擦过的寒玉。他微微低头,垂落的发丝在眼前投下细碎的阴翳,目光却如碎了的针,一寸寸顶进她的眼底。
“臣参见陛下。”沈辰舟俯身行礼,姿态恭敬,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
萧景琰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缓步走近,龙纹靴底踏过地上的落花,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沈侍郎常来看望,定是没少’安慰’,挽挽与沈侍郎当真是’情谊深厚’呢。”他刻意在“安慰”二字上咬了重音,眼底浮着层冰凉的戏谑。
沈知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裙摆,仓促道:“哥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情深义厚。小时候,我怕黑,总不敢一个人睡。哥哥就守在门口,整夜整夜地陪着…”她越说声音越低,耳尖泛起薄红,像是羞于提及这些往事,却又忍不住为兄长辩解。
萧景琰眸色骤暗,忽然倾身逼近,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哦?那朕倒有个更好的主意——”他嗓音轻柔,却字字淬毒,“不如阉了他,送给你当个贴身太监?让他天天’侍候’。”
见沈知挽脸色煞白,他恶意更甚:“或者…调他去太医院?专治你的’夜不能寐’?”拇指重重碾过她的下唇,“朕倒要看看他的‘安慰’…比不比得上朕的方子。”
沈辰舟原本恭敬垂首,闻言猛地抬头。他面色煞白,却仍保持着臣子的仪态,只是袖中的手已攥得骨节发白。
"陛下..."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臣...愿领任何责罚,但请陛下不要迁怒于她。"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沈知挽,眼底藏着隐痛。
萧景琰突然暴起,一掌掀翻案几。瓷器碎裂声中,他掐住沈知挽的下巴:"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妹!"转头对侍卫厉喝:"把沈侍郎拖去刑房,让他好好学学——"拇指重重碾过她的唇瓣,"什么叫'君臣之别'!"
“不要!”沈知挽慌了,她猛地跪地哀求:“陛下,哥哥没有做错任何事!求陛下饶恕哥哥!”
见萧景琰不语,侍卫正要逼近沈辰舟时,沈知挽迅速起身,挡在沈辰舟前方,先太子印信在掌心折射出刺目寒光。“都退下!”侍卫们的刀鞘已触到沈辰舟的衣襟,却被这声厉喝震得僵在原地。
萧景琰却低笑起来,玄色龙纹靴碾过地上碎瓷,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倒是威风。”他突然掐住她执印的手腕,看向她手中的印信:“可惜啊......这印信如今不过是块废铁了。”
他猛地收紧手指,沈知挽吃痛,印信从她掌心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萧景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沉而残忍: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他,那朕也……'舍不得'下手。"
他刻意咬重了"舍不得"三个字,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欲念。
"不如这样——"
他松开她,转身看向沈辰舟,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沈爱卿,你既与她兄妹情深,那便跪在这儿,好好听着。"
他伸手,一把扣住沈知挽的腰,将她狠狠拽进怀里,低头在她颈侧轻嗅,嗓音沙哑: "听听你的好妹妹,待会儿是怎么求饶的。"
萧景琰一把将沈知挽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