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吱呀”合上,沈知挽指尖一颤,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若真有了孩子,是枷锁还是筹码?
窗外秋风忽烈,枯枝抽打在窗棂上,如同厉鬼叩门。她倏地回神,目光扫向殿外——那里是长乐宫的方向,是她被囚前最后的“故地”。
殿角铜漏“嗒”地一声,水珠坠入鎏金池,像一滴泪砸进深渊。
——
长乐宫内,青荷正轻手轻脚地整理床榻。
“姑娘的枕头怎么这么烫……”她嘀咕着掀开锦枕,忽见一道暗红色光芒从枕下渗出,如呼吸般明灭。
狼牙项链静静躺在那里,链坠上的纹路正渗出血丝般的红光,映得青荷瞳孔骤缩。
“这、这是……”她颤抖着想去触碰,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帐幔狂舞。一枚枯叶从窗缝卷入,正落在狼牙上,瞬间焦枯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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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夜】
烛火被劲风扫得忽明忽暗,沈知挽腕间的金链在青铜榻栏上撞出细碎闷响。萧景琰掐着她的腰,齿尖刚咬开她麻衣系带,忽的凝住——
月光漏过葛纱帐,正照在她肩颈处两道淡粉的虎牙印上。
他瞳孔骤缩,拇指狠狠碾过那痕迹,直到皮肤泛起淤血般的紫红。掌心突然上移扣住她咽喉,虎口卡着喉骨微微施力,看着她苍白的脸因快要窒息渐渐涨红。
她被迫仰起的腰肢擦过靛蓝染褥,腰窝"琰"字烙印磨在蟠螭纹织锦上,血珠滚进玄色经纬里。锁链随着挣扎铮铮作响,混着喉间漏出的几不可闻的呜咽,在空荡的殿内荡出回响。
值夜的宫婢扑灭廊下最后一盏灯,老太监低头盯着自己鞋尖——那锁链声忽急忽缓,像钝刀刮着每个人的脊梁骨。
萧景琰忽然松手,俯身舔她颈间泛青的指痕。月光下他眼底血色浮动,指尖却捻起她一缕被汗浸透的发,如同把玩玉璜断裂的穗子。
——
【北狄草原·夜】
漠北的夜风卷着草屑掠过王帐,拓跋律拎着酒囊站在离营地不远的草坡上,蜜色胸膛半敞,狼形刺青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半敞的衣襟。
小狼蹲在他脚边,缺了一角的右耳微微抖动,突然仰头冲着月亮长嚎,声音悠远凄清,像是在呼唤某个不辞而别的人。
“叫什么呢,狼崽子。”拓跋律抬脚轻踹了一下它的屁股,力道不重,却惹得小狼扭头冲他龇牙,琥珀色的眼珠里映着月光,像是盛满了委屈。
阿隼挎着弯刀大步走来,皮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渍,显然是刚巡营回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王,又想那个女人了?”
拓跋律眸光一凛,虎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谁想她了?老子看月亮呢!”
阿隼抱臂挑眉,故意拖长了音调:“属下可没说是谁啊——”
少年君王反手扣住他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地一捏:“少管本王。”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笑出声来,拓跋律发辫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乱响,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清脆。
阿隼从怀里摸出一支簪子,在掌心掂了掂:“刚才在帐外捡到的,像是大胤女子才戴的玩意儿……估计是这小畜生从哪儿叼出来的。”
月光下,那支海棠簪泛着温润的光——正是沈知挽挣扎时落下的那支。
拓跋律瞳孔微缩,伸手就去夺:“给我。”
阿隼故意举高了手,痞笑着调侃:“大王不是不想她吗?这破簪子不如扔了?”
“扔就扔!”拓跋律梗着脖子,蜜色肌肤下青筋隐隐浮现,“老子缺女人吗?想她?笑话!”
阿隼作势扬手,拓跋律却猛地扑过去扣住他手腕:“赶紧的!”
亲卫大笑出声,把簪子拍在他掌心:“属下知道,大王想她了。”
拓跋律攥紧簪子,指节泛白。簪尖刺进掌心的疼痛让他心尖颤了一下——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个女人仰头时,发间海棠花颤巍巍的样子。
小狼突然蹿起来,一口咬住簪尾往外扯。
“嘿!”拓跋律手忙脚乱地抢回来,“你这狼崽子,差点给老子弄丢了!”
他不知道,小狼龇着的乳牙上还沾着沈知挽袖口的熏香。
阿隼揽过他的肩,酒囊撞在一起:“大王,别想了,喝酒去!”
“走!”拓跋律仰头灌下一口酒,酒液溅在刺青上,像一道未愈的伤。两人勾肩搭背走向王帐,小狼耷拉着耳朵跟在后面,月光把三个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触及三百里外,紫宸殿里那盏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