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近乎歇斯底里地问了一句:“如果是他在外面有了私孩子领回家里来,你也是现在这样一副做派吗?”
顾青杳现在明白了,他就是要找茬,就是要闹,于是她的心里面也就上来了一点气。
“子腾,你把话说明白,他是谁?”
长久以来,“他”是他们的一个默契,只要不提名字,就可以假装其人不存在。
杨骎其实对主动提及这个他也有一点后悔,但是却不肯让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是吗?你不把名字说出来,我不太确定,”顾青杳被他这一番作闹弄得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也不打算让杨骎好过,“你确定只有一个他吗?”
不给杨骎回答的机会,顾青杳毫不留情地说:“我也请你扪心自问,你究竟介意的是什么?豚郎的到来让你觉得你对我所营造的那块痴情和钟情的招牌毁了,你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你自己,对么?”
“其实外人不会觉得怎么样,是你自己觉得你白璧一样的名声多了一个私生子,你对你自己没法交待了。”
顾青杳的声音不高,但字字句句拔刀见血。
“子腾,无论是你心里介意的到底是什么,都是你自己需要克服的问题,因为在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我不欠你的,你的火发不到我的头上来。”
杨骎无可辩驳。
“还有,自从豚郎来了以后,你有哪怕一次想到过他的生母吗?对豚郎的母亲尚且如此,子腾,你让我觉得很凉薄。”
杨骎死都想不到顾青杳对他的评价会落到“凉薄”这个词上面。
“我凉薄?!我凉薄……什么人?!”
话才说了一半,顾青杳来不及反应,只见杨骎已经从墙上拔了剑冲到了外间:“滚出来!”
豚郎小小的身体被他震得一动也动弹不得,他从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腾腾的杀气。
顾青杳此时已经拨开剑尖,把豚郎严严实实地抱进了怀里,回头瞪视着杨骎:“你冲孩子发什么火!”
豚郎既是受了惊吓,心下又有一股委屈,张开嘴就哭嚎了起来。
杨骎本能地在豚郎面前竖立父亲的权威:“不许哭!男子汉在女人怀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天已经麻麻亮了,顾青杳的皮肤和体温让豚郎感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于是从嚎啕大哭改为了小声抽噎,究其根本,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顾青杳以为孩子受到了恫吓,连哭都没法痛快哭出来了。
“没事,想哭就哭,”顾青杳把双臂伸到孩子腋下想把豚郎抱起来,但不料这小小的孩子居然分量沉甸甸地超出她的预期,于是她蹲下去,把后背对着豚郎,“妈背你走,咱不受他的气!”
杨骎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弱柳扶风似的夫人背着个不知何时播种下的儿子出门去了,走的时候母子二人俱都没有看他,令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孤家寡人,懊丧之余更加生气,但又找不到一个具体的对象来发火。
“好!”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放着狠话,“走啊!都走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