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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和解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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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只有焦急地等着。

欣欣因为实在憋不住,委屈得哭了起来……

身边一位好心的乘客拿出一张报纸,慌里慌张地垫在地上:“就让孩子拉在报纸上,呆会儿厕所开门了,再扔进里面。”

万般无奈,王加根只有这样做。

帮女儿解决的内急的问题,返回座位时,欣欣又笑了起来。

列车上饮用水供应紧张,热开水更是一杯难求,而给孩子冲奶粉又少不了热开水。每次欣欣吵着要喝“奶奶”,王加根就愁得不行。他把奶粉倒进塑料杯里,去乘务员那儿倒过两次开水,还向带有暖水瓶的乘客求助过一次。

车过邢台站,天完全黑了,还下起了小雨。

旅客们开始睡觉,或者闭目养神。

欣欣又哭丧着脸,吵着要喝“奶奶”。

王加根于是拿起装有奶粉的塑料杯,满车厢找热开水。

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到乘务员休息室,女乘务员指着泡有茶叶的玻璃杯,抱歉地说:“开水瓶里的最后一点热水,刚刚倒进了杯子里。”

“没关系!是热水就行。”王加根喜出望外,用温热的茶叶水冲好奶粉,返回座位交给女儿。

欣欣双手抱着塑料杯,咬住那扁扁的“鸭嘴儿”,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还拿着杯子不肯放下。

见此情景,王加根既内疚又难受,心里不是滋味。他从女儿手里拿过塑料杯,又拎起奶粉袋,嘱咐她在座位上坐好不要乱跑,拿出一副“找不到热开水誓不罢休”的架式,逐节车厢地寻找,逐个旅客地询问。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餐车厢里找到了热开水,冲了满满一塑料杯牛奶。

王欣三下五除二又喝光了,吃饱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王加根把女儿平放在座位上,站起身来,到走道上活动筋骨,伸了伸懒腰。

列车在茫茫夜色中继续轰鸣前行。

望着熟睡的女儿,他又想起了远在孝天城的老婆,眼前浮现出方红梅羸弱的身子、憔悴的面容,以及那满是忧郁的眼神。再看看列车厢里的那些光鲜水亮、白白胖胖的女乘客,他感慨万端:“唉,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好,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啊!”

列车凌晨两点多钟到达保定火车站。

欣欣睡得正香。

王加根抱起女儿,让她趴在自己的肩上继续睡觉,又腾出右手提起行李,向身边的旅伴告别。

走出火车站,看见开阔的站前广场上到处躺着人。有的睡在席子上,有的睡在塑料布上,有的身下只垫着几张报纸,还有的直接睡在水泥地面上,头枕着行李。

出门在外真不容易啊!

自长途贩运不再被认定为投机倒把之后,出门跑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手头有了钱,旅游观光和走亲访友的人也越来越多。老百姓出行需求增长与交通运输能力不足的矛盾越来越突出。

北方的夏夜并不比南方凉快,似乎更加闷热。

王加根抱着孩子提着行李穿过站前广场,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

电话亭无人看守,是个自助投币的机器。这倒是个新玩意儿,他第一次见到,感觉非常稀奇。看到“拨打电话请投币四分”的提示,他掏出一枚五分硬币塞进投币口,然后等着机器找他一分钱。

等了好一会儿,机器并没有反应。

是不是出故障了?王加根仔细看了看电话机旁边的文字说明。其中有一条这样提示:投币四分即够,五分币不找。

原来如此!

他无奈地笑笑,摘下话筒,拨通了继父所在部队干休所的电话。

值班员接听电话后,叫他稍等,说马上去喊马所长。

又过了几分钟,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老马的四川口音:“是加根呀!要得,要得。你等会儿哈,我马上找车来接你!”

听得出老马非常激动。

电话挂断后,王加根又有点儿担心。因为他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所在的具体位置。这么大个广场,到处都是人,老马开车来后,到哪儿找他呢?再打电话过去,他觉得太麻烦。算了,找个灯光明亮的地方等候,或许老马能够看到的。

这样想着,他就抱着女儿走到候车室大门口,把行李搁在窗台上,自己则站在路灯下面。

欣欣还在熟睡,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他担心女儿受热,帮她把外裤和褂子脱了下来,只穿一条背带□□裤。这样既凉快,又显得好看。

不时有接送人的小车和出租车经过。每开过来一辆汽车,王加根都要往车子里面瞅一瞅,看老马在不在里面。

二十分钟过去了,不知“检阅”过多少辆汽车,终于有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他身边。车门打开后,走出来身穿军装的老马。

“就你和欣欣两个?”老马帮忙拿行李时,不解地问,“红梅怎么没有来嘛?”

“她在参加面授学习,抽不出空儿。”王加根如实回答。

“唉!要是红梅能来该多好。”老马语气里充满遗憾和惋惜。

汽车开进部队干休所,白素珍已经在宿舍楼下面等候。

她把孙女从儿子手里接过来,抱着上楼梯,一路上还“乖乖”“乖乖”地叫个不停。回家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欣欣平放在床上,又赶紧进厨房烧水,叫加根洗澡,说洗洗身上舒服些。

王加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见客厅餐桌上摆着老大一碗鸡蛋蕃茄面条。他本没有食欲,可母亲这么热心,又不好意思不吃,于是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半儿,剩下的半碗确实吃不下,只好留下。

“你去大床上陪欣欣睡吧!我和你爸睡沙发。”见两个小房间里没动静,白素珍估计马军、马红和马颖睡得正香,怕吵醒他们,就安排加根父女俩睡她和老马的房间。

翌日清晨,欣欣老早就醒了。和平时在家里一样,她开始撕扯爸爸的头发,吵着闹着要起床。

加根双手抱着脑袋懒了一会儿,还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给“吵夜郎”女儿穿衣裳。

白素珍听到响动,从客厅走了进来:“起这么早啊!多睡一会儿呗。”

她身后跟着马颖,手里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玩具娃娃。

“快叫姐姐!我给洋娃娃你玩。”马颖对欣欣说。

“什么姐姐呀?她应该叫你姑姑。”白素珍纠正小女儿的错误,开心地大笑起来,“真是个傻丫头!”

马颖窘得满脸通红。

这时,马红马军也来了,亲热地叫着加根哥,与欣欣打招呼。

看到王加根带来的奶粉,白素珍说:“我们这里可以订到新鲜牛奶,天天有人送。就让欣欣喝新鲜牛奶吧,奶粉收起来带回去喝。”

“吃早饭啰!”外面传来老马的吆喝声。

大家于是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桌子上摆着好大一筐油条,还有几盘泡菜,老马正在从高压锅里往碗里盛绿豆稀饭。

“这里的油条不论根卖,用秤称,价钱比湖北便宜,六角五一斤。”白素珍一边介绍,一边往加根的碗里夹酸豇豆,“这些泡菜都是我自己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老马说,保定市干休所比较多,加起来有十几个。部队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修建干休所,主要是因为这里交通方便。离北京、天津、石家庄都比较近,坐火车只要两个多小时。

“干休所里的离退休干部都是当过大官儿的。全是正团职以上干部,师长、军长、司令员都有。这些人在位时风光,离职退休了,就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买菜、做饭、带孙子,种花、养鸟、打麻将,聚在一起拉话也是家长里短,斤斤计较,像小孩子一样。有的脾气还古怪,扯皮拉筋的事情麻烦得很。你爸爸说起来是所长,也就相当于街道居委会主任。”白素珍絮絮絮叨叨,却不无炫耀的成分。

话题很快又回到家里,说的是那一大群孩子。

马杰技校毕业后,在唐山工作了两年,后来又随工程队去了广西柳州。加枝去美国后,只给家里来过两封信,最近一年多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她是在读书,还是在打工,住在美国的哪个州。马红初中毕业了,没有考上高中,一直在家里待业。马军和马颖都在上学,一个读初中,一个上小学,但学习成绩不怎么样。马军眼睛近视得厉害,暑假正在练气功治疗……

“我没在机床厂看自行车了。换了个单位,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生产电源开关,离我们干休所很近。”白素珍又谈起自己的工作,对儿子说,“吃完饭后,我带你和欣欣去我们厂看看。”

“我也要去!”马颖随口叫道。

“不行!你在家里写作业。放假一个多月了,天天只顾着玩,从早到晚就是洋娃娃、八音盒、机器猫、绒毛狗。暑假作业才写了几页?要是到开学还做不完作业,我看你拿什么去报名!”白素珍断然拒绝了小女儿的要求。

马颖嘴巴子翘得老高,又不敢违抗妈妈的命令。

白素珍于是带着加根父女俩出了门。临出发时,她拎起一只塑料桶,里面装有切碎的蔬菜和西瓜皮。

“拿这干嘛?”王加根疑惑地问。

白素珍神秘地笑了笑:“喂鸡。”

“喂鸡?哪儿来的鸡?”

白素珍说,部队干休所不让养鸡,她把鸡养在外面。

走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到了白素珍上班的红旗开关厂。

她与门卫老头打了声招呼,又指着身旁的加根和欣欣,乐滋滋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孙女!从湖北来的。”

门卫老头于是满脸笑容地恭维她好福气。

白素珍提着塑料桶径直走向厂房与围墙之间的一条小巷子。

在巷子的最里面,果然有个关着几只鸡的大铁笼子。她把笼子顶上的小门打开,倒入带来的蔬菜和西瓜皮。趁着鸡们抢食的功夫,她又从笼子里面摸出好几个鸡蛋。

“这些鸡都是偷着养在这儿的。我每天抽空儿来喂食,下班时再把鸡蛋带回去。”白素珍得意地说,“我的工作就是负责原材料进厂验收登记和产成品出厂登记,比在车间里干活轻松,时间也比较自由。我还在厂子附近种了一些蔬菜。走!带你去看看。”

祖孙三人于是又走出开关厂,从大门侧边绕到了围墙外面。

王加根这才发现,这里到了城市的郊区,工厂围墙与农田连在一起。在围墙根儿边边角角的荒地上,种有好几畦蔬菜。

“这些都是我开的荒,还不错吧?”白素珍在儿子面前炫耀,“有了这几块菜地,我们基本上不用买蔬菜。吃不完的蔬菜,还可以做成泡菜呢。”

王加根看着那些长势极好的蔬菜,对母亲充满了敬意。想起他在自家后院子里种的菜,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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