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怔,咳了一声,“方爱卿?”
方作躬身道:“臣有本奏。臣,要参雍王殿下。”
朝堂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皇帝微微皱眉,身旁内侍上前一步,大声道:“安静。”
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说来听听。”
方作直起身来,“其一,陛下昨日便已登基,雍王今日本该离京,却上朝参政,有违祖制。
其二,太祖以‘雍’为封号赐封雍王,历任雍王都领会圣恩,早早诞育世子,可如今雍王年近弱冠,却未曾婚娶,更不曾诞育世子,不敬皇恩。
其三,臣眼力甚佳,雍王身上所穿朝服由衣领可见,中衣乃是炽锦所做,炽锦价值千金,乃是皇室所用之物,雍王如何用得?
其四,臣闻雍王回京之日曾于宫中桃林被长宁长公主殿下罚跪,可见雍王以下犯上,有违君臣之礼。
如此四条,臣要参雍王贪赃枉法,且犯有大不敬之罪!”
朝廷之上一时安静非常。
片刻之后,皇帝开口道:“雍王尚未离京,是朕的意思,那炽锦,也是朕赏给他的。至于……朕已经给雍王赐了一名妾室,而如今正值国丧,不宜大婚。至于罚跪一事,朕早已知晓,不过是长公主与雍王之间的玩笑罢了,况且如你所言,已经罚过了……”
方作立刻跪拜在地,“陛下顾念与雍王旧时情谊,处处宽容,然而雍王行事嚣张,罔顾君恩,请陛下重罚!”
皇帝冰冷的目光从方作身上扫过,他站起身,扫视众人,“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礼部侍郎李策站了出来,“臣以为,方御史所言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
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
都是丞相门下。
皇帝看向谨王,谨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皇帝坐回龙椅,看向丞相温昌言,“丞相以为如何?”
丞相低垂着眼睑,垂手道,“臣,不知。臣老眼昏花,看不清雍王身上穿的究竟是不是炽锦。”
一丝怒色在皇帝脸上一闪而过。他抬眼示意,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鸿胪寺卿许汝梅躬身道:“臣以为,不该责罚雍王。雍王镇守边关,屡败敌军,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若是仅凭这几条无中生有的罪状就加以责罚,只怕,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许爱卿所言有理!”皇帝大手一挥,“方作,你胡乱弹劾有功亲王,你可知罪?”
方作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臣,知罪。”
“好,朕就罚你……”
“陛下,”裴怀安站了出来,“臣以为方御史只是误信他人之言,其本意,也是为陛下着想,臣不愿此等忠臣因臣获罪,请陛下宽恕。”
皇帝点了点头,“也好。”
方作如获大赦,连连叩拜,“谢过陛下,谢过雍王殿下。只是,臣老了,如今耳目不聪,为人所惑,臣羞愧难当,臣请求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如此实在可惜,”皇帝轻叹,“但既是爱卿所求,朕便准了。”
方作拜倒在地,“谢陛下!”
皇帝看向丞相,只见他仍站在原地,闭目养神,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