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给裴怀安的香囊换香料时,发现香囊有几处磨损了,干脆换了一个,只是还有几处需要处理,于是拿着针线跟裴怀安和徐清音一起到亭中,看她们下棋。
“这北境倒是比京都自在。”徐清音落下一子。
裴怀安轻笑,“若是喜欢,你日后也可以留在这里。”
“王爷若是不在,我可不敢。”徐清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怀安。
“怎么?”裴怀安一时不解。
徐清音打趣道:“北境那么多爱慕王爷的女子,我忝居王爷妾室,岂不是十分惹眼?”
“你如今跟我说话越来越自在了。”裴怀安诧异道。
徐清音狡黠一笑,“王爷知道为什么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吗?”
裴怀安看着棋盘,缓缓落子,“因为我是女子。”
“王爷果然聪明。”徐清音夸了她一句,“女子混于男子之中,自是格外出挑。这世间哪有几位男子能如女子想象中那般温文尔雅,霁月风光。”
裴怀安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她,“若她们知道我是女子,倒未必还喜欢我,对吧?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徐清音低头轻笑,复而抬头,认真起来。
“王爷,那些女子喜欢您,是因为您身为女子而假做男子。皇帝如今忌惮王爷,也正是因为,皇帝以为王爷是男子。若王爷与皇帝坦诚,或许能得安宁。”
“你……”裴怀安皱起眉。
林絮也抬起头看徐清音。
徐清音恳切道:“先前皇帝见我,让我来北境,明里暗里,都是希望我生下世子入京为质。皇帝对王爷,是有几分情谊,可皇帝,已经不是曾经我求上几日就愿帮我一回的皇帝了。王爷,我担心您。”
“若我坦诚女子身份,皇帝就有理由收回兵权,我没了威胁,便不必再为皇帝所忌惮,是吗?”裴怀安轻笑,“你是这样想的?”
“难道不是吗?”徐清音皱眉道。
裴怀安与林絮对视一眼,裴怀安叹了口气,“或许如此,但若我失了兵权,从此便没了依靠,依托于皇帝那几分情义,俎上鱼肉,安能为之?”
徐清音轻咬嘴唇,“那王爷是怎么想的?”
“我无心逐鹿。但……不能失权。”
徐清音声音微涩,“若有一日,王爷会起兵?”
裴怀安轻笑着落下一子,“你输了。”
徐清音看着棋盘,呼吸有些乱。
“别怕。”裴怀安道。“我会护着你的。”
徐清音摇了摇头,沉默许久。
一声尖锐的鸣叫划破天际,漆黑的鹰落在了栏杆上。
徐清音瞳孔微缩,这是清风楼的鹰。
“王爷,这?”
“看来,我让姜姑娘查得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裴怀安上前取下鹰爪上绑着的竹筒,抽出里面的信件,又叫人拿纸笔来。
她把东西推到徐清音面前,“清风楼的密信,你译起来应该比我快。”
徐清音点点头,开始将纸上的密文转换成普通的文字。
她写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抬头看了裴怀安一眼。
“怎么?”裴怀安将译好的文字拿到面前。
前面是她让姜纨帮忙查询的信息,最后一句写着,“八月十五,长宁长公主府设宴选驸马。”
裴怀安紧抿着唇,紧紧盯着纸上的字。
“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徐清音说道。
裴怀安也猜到了。
但是,长宁没有来信告诉她。
那么长宁,究竟是怎么想的?
裴怀安一时有些心乱。
林絮走到她身边,看了纸上的字,也皱起眉来。
徐清音见裴怀安紧咬着唇,生怕她把嘴唇咬破了,开口试着转移话题,“王爷,那位吴岐是什么人?王爷为何查他的行踪?”
裴怀安没有回话,仍紧盯着纸上的字。
徐清音大着胆子将纸扯了回来,“王爷?”
裴怀安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睛,声音低沉,“一个很危险的人。曾经在明德殿下身边做谋士,殿下死后他就不见了。”
“此人与明德殿下的死有关?”徐清音猜测着。
裴怀安摇了摇头,“他不可能伤害明德殿下。只是离开了殿下,他无人管制,恐怕会惹出一些麻烦来。”
当年吴岐就像明德太子手下的一条恶犬,虽然忠诚,却也危险。
他不愿入仕,只在明德殿下那做一名见不得光的谋士,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但裴怀安对他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