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班级一共是25个,其中AB班是俩加强班,其他都是普通班,1到4班的教师资质比较好,和AB班有重叠,六个班便一起安排到了这栋连地都是歪的老教学楼。学思楼一共三层九个教室,一楼作为竞赛培训的教室,一楼和二楼、二楼和三楼中间的楼梯间共有四个小小的房间,几个班主任的办公室就挤在这几间五平米的房里。
陈皎树倚在楼梯扶手上写题,呼呼的风从走廊外边刮进来,激起手臂上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点离下课大概还有二十分钟,陈皎树可不想被冻死在这里,就跑到办公室门口蹲着了。
木质的门没有一点隔音效果,绕是陈皎树无意偷听,也把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隔壁班的班主任也就是陈皎树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吴平,平时最是慈祥和蔼,和邹慕是一个办公室,这个点隔壁班是英语课,他在办公室倒是不稀奇。
但是另一个声音陈皎树却有些陌生,应该不是这一栋的老师,听上去年纪很大,声线是长年抽烟造成的嘶哑硌砺。
吴平:“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实在对不住他妈妈,不然考个大专也要他去读嘞。”
那道嘶哑的声音:“你要是早点跟我说还成,这都开学一个多星期了,我们那边也上了将近半个月了,他这个时候进来跟不跟得上嘞?”
吴平:“这个你不用担心,那小子小时候跟着他姑姑弹钢琴,以前还考过了十级,他姑姑就是央音的研究生导师,他基础也是不用说的,到你们班平时上着课,后面两节晚自习放他回去练琴就行。”
陈皎树莫名想到艺教楼那台落灰的琴,她还挺想听的。
想到这,她耳朵又往门边上贴近了点。
却发现门上有个几毫米的缝,她轻轻凑上去往里面飞快了扫了眼。
吴平背对着她,对面坐了一个叼着烟吞云吐雾的秃顶。
陈皎树又看了几眼,等烟雾散开了一点猛然发现对面这人她认识。
之前没差几名没考上加强班,陈皎树她妈想花点钱找关系塞她进去,当时找的就是刚带完高三下来的唐文竹,据说他不仅是上一届加强班的班主任,年年都能教出考上清华北大的,而且还和涟源政府有姻亲关系,他老丈人据说在市政府的官可大。
这次不知怎么没下来高一开始带,又接手了一个高三的加强班,不过这事儿开学之前没人知道。
陈皎树的继父好巧不巧和他老丈人相识,就组了个饭局说陈皎树这事儿。
那次饭局陈皎树跑了,刚到地方她便说要去厕所,在洗手间门口刚好碰到唐文竹和他老丈人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清楚楚。
“上面竞标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你少扯着我的名头去干那些事儿!”
陈皎树当即就知道这次饭局没劲透了,给她妈发了个消息从后门溜了出去。
后来回家承受了如坠冰窖的寒意,陈皎树寻了个理由在外头租了房子,任他们在家里吵。
陈皎树觉得自己大抵是听不到艺教楼的钢琴演奏了,她那慈祥的物理老师还是个单亲爸爸,顶破天也只是个教学资历深的物理老师,唐文竹没可能答应他。
正郁闷着突然下课铃响了,陈皎树看邹慕要出来,赶紧从后门钻进教室。
却见邹慕脚尖一转,径直走向她,在她座位前停下,颇为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我们班的尖子生,要给同学们带个好榜样,这次我就不罚你,下次自己要注意听到没?”
陈皎树心说您这不是已经罚过了吗,细细品味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一抬头发现周围的同学假装收拾桌子的路过的都面露尴尬神色。
邹慕这话着实给她拉了一波好仇恨。
果然等邹慕走了,之前那尖嘴猴腮的鸡系男跑过来冷嘲热讽地阴阳她:“哟尖子生,成绩这么好也没进加强班?”
陈皎树扬起微笑回敬:“比不上您啊飞哥,您不给个准话我哪儿敢去加强班?”
“飞哥”挑了挑眉没说话了,朝陈皎树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陈皎树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笑道:“怎么着飞哥接下来是要攻击长相了?那我更不如您了。”
黄飞盯着陈皎树半响气地没憋出屁来,随后丢了句“有点意思”摇摇摆摆地走了。
陈皎树想不通自己与世无争心无旁骛两袖清风的,怎么就惹到了这种恶心玩意儿。
下课的间隙,不少女生跑过来慰问陈皎树。
一个圆脸的女生叫彭思媛,坐在前面反身两手趴在她桌上,关切地问:“小白你刚刚咋了,怎么就突然被邹慕赶出去了?”
“我搁下面看了下消息,不小心出声了”,陈皎树嘴里塞着她们带过来的小零食含含糊糊地回她。
一旁还有温柔贤惠小美人拿着折叠水果刀给她削苹果,陈皎树心里那点不爽早消散地干干净净,心里眼里只有这群可人的小女孩。
陈皎树行事乖张放纵,带个手机来学校对于她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一群女生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转眼聊到了半个月后月考的事情。
陈皎树生地好看,平时一副对凡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只要找她陈皎树又会温温柔柔地笑着,认认真真倾听或者帮忙,成绩好又不傲娇,作业写了就借她们抄,班里的女孩子和大部分男生都挺喜欢她的。
但可能是这种避世不争落到有些人眼里就是装逼耍酷,夺走了别人的风头。
女孩子自然知道刚刚那鸡系男也属于这一类人,但怕陈皎树多想,就没跟她讲,反正她看上去也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