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树正居高临下地抱臂看着他,嘴角噙笑,眼神揶揄。
程玉尬地脑袋都抬不起来,他想死。程玉,一名即将成为16岁的阳刚少年,刚刚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娇滴滴地哭了……
陈皎树学着程瑾的样子摸了摸小狗的头,温声道:“快睡觉去吧,明天第一缕阳光要帮你过生日呢!”
程玉一把抓住她的手,颇有悍妇卫贞洁的气势,站起来,俯视着逼近她,看着怪凶,一开口居然是软软的还带了点哭腔:“你说不喜欢吴梓盛。”
陈皎树一怔,盯着他惑人的眼角,呐呐地重复:“我不喜欢——”
“那我明天告诉你!”说完男孩傲娇一甩头走了。
“喂!告诉我什么?”
“——我的秘密!”
哈?陈皎树看着一溜烟跑上楼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把客厅灯全熄了才回房间。
从岑曾奶奶家上去山顶,没有修好的路,几人只能徒步上山,最迟五点就要开始爬。
十分难得的是,陈皎树今天没有赖床,精神抖擞地换好了登山装备,一出门,却尴尬地发现其他人都穿着普通的卫衣和外套,显得全副武装的自己有点像个爱装的异类。
“等等我!”
屋子里传来岑曾的喊声,几人停住脚步,回头看见岑曾居然也一身专业登山装备出来了。
“看日出这么浪漫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我跟你们一块去!”活力十足的少年说完就冲到最前方率先开路。
山中雾气浓,秋意诠释在红色枫叶潮湿的叶面上,顺着水珠滴落,打湿过路的羽毛,鸟儿惊得长鸣,山中回荡着“布谷”“布谷”的叫声。
天色鱼肚白,雾气未见散去多少,可脚下的路却已经逐渐平缓了,意味着快到山顶了,但太阳却没露面。
几人说笑着,面上不显,心里却多少有些失落。
陈皎树捡起一片瘦枫叶,转来转去看了许久。
“那个是鸡爪槭,是不是长得很像枫叶?不过怎么长在这里?”
陈皎树投来诧异的目光,又指了一个方向问他:“那个灯笼叶叫什么?”
程玉抬头望去,微笑道:“那个是栾树,不是叶,是蒴果。”
“哇塞,你懂这么多!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的?”岑曾回头插入两人的对话。
陈皎树突然记起昨天晚上程玉说的那个“秘密”,她悄悄贴近程玉,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说?”
程玉伸手轻推她,笑了出来:“你要不要这么急,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陈皎树点了点头:“那行。”
抬眼往上看小道已经在视线内折了个角,往上植被渐稀疏,上面是一块平地,上去就能看见这片山的全貌,也是原计划看日出的地方。
虽然没有日出,秉着记录为本的想法,陈皎树还是拿出了摄像机,不动声色落后了几步,镜头对着程玉的后脑勺。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并非没有日出,太阳只是含蓄的用几片轻纱云覆住了面容,隐隐约约能看到轮廓。
“也好,反正也算是看了日出,这太阳还真是,半遮面。”吴梓盛双手插腰眺望着,呼出一口气。
程瑾走上前,站到他左手边,同样看着天边的轮廓:“犹抱琵琶半遮面。”
吴梓盛剜了他一眼。
岑曾也上前,站在吴梓盛右边跟他俩并排。
这神经小子忽然双手拢在嘴边成一个圈,深吸一口气,大喊:“风来——”
“你有病?”吴梓盛被他这突然一喊吓了一跳,叫道。
还未转头,却感受到前额刘海摇了摇,一丝清凉扑在眉间。
卧槽?!
霎时四下层林轻响,竟真的有起风的趋势,抬眼看去,那云隐隐要开散。
吴梓盛又暗骂了句卧槽,也学着岑曾拢起手,大喊:“风来——”
程瑾着实没想到事态走玄幻赛道,错楞着没动。
吴梓盛斜眼瞥了过来,动动肘戳他,“愣着干嘛,一起啊!”
程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吴梓盛又要发火,赶紧也抬起手。
于是,十月的一个早上,龙山众峰里不起眼的一个山顶上,三个中二少年排成排,朝远方呼着风,唤来了一场属于他们的日出。
侵染天空的晨光,在天边苍穹上绽放出了绚烂笑颜,像在祝贺追风成功的少年。
程玉呆呆地看着他三个哥哥们一人一句地大喊,居然真的把日出叫了出来。
“小白你看!”他心跳加速,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指着天边的景象兴奋地回头。
一回头撞进了镜头后陈皎树笑眼盈盈的目光里,程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陈皎树,我——”
“生日快乐,程玉!”
陈皎树忽然打断他。程玉一楞,笑了笑:“谢谢!”
前面兴高采烈的几人也回头:“生日快乐啊!”
“谢谢你们,今天绝对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程玉真挚地感谢。
吴梓盛听着实在没忍住:“打住打住,你哪部剧里学来的这么套路的话?”
程玉无声白他一眼,“我真心的!”
程瑾没忍住,和早就笑作一团的岑曾相互拍着背。
像变魔术似的,陈皎树从她背上那个登山包里一下掏出五个红酒杯摆在中间的大石头上,又掏了瓶红酒出来,斟上酒在几个杯子里。
几人目瞪口呆地看她做完这一切,陈皎树率先端了一只红酒杯,高举向日:“今天我们和旭日共同庆祝美少年程玉诞生于这个世界15周年!”
四人也高举酒杯:“敬旭日,敬风敬岁月!”
身后是绵延大山,杳霭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