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还记得我,楚连袂。”
谭岐抱剑靠于荫侧,斗笠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但勾起的唇角反而更令人胆寒。
他看向高处的流漓紫:“这就是你宁可杀了武中渊也要保的人?”
对于他的问题,流漓紫似乎并不想多给任何眼神,足下发力,头也不回地运气离开了。
谭岐跨步越过楚连袂飞身追去,倏地一柄长剑深深插进了他身前的树身之中,才叫他堪堪止步。
楚连袂收下扔出飞剑的右手,冰冷的双眸抬起,此刻他的眼神竟出奇的冷静又锋利。
“杀武中渊的人是我,与她无关。”
“哦?”谭岐似是来了兴趣,十分轻松地拔出那柄剑,转身扔给了他。笑意仍在,但留不多。
“看来你很想找死。”
楚连袂接过剑握在手里,他掩饰着心慌,阖目调整起内息。
他现在可以说是没有半分胜算,但至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让她远走高飞。
若她还念些情分,给山上捎封书信,楼中的师兄弟兴许还能给他收拾个热乎的遗体……
“请赐教。”
楚连袂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再次睁眼时目中已无甚波澜,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刀剑锵鸣之声在林中四起,寒光飒飒,伴随着飞枝落杈,无数草木被剑气席卷起来,又在锋利而尖锐的剑刃拼杀之中湮灭。
谭岐的剑依然那样沉重,每接过一招,都在给他的身体增加负担。
楚连袂不过是在徒劳挣扎而已,他知道谭岐还没有对他下杀招,但那恶鬼般的剑气已经逐渐开始啃噬他的筋骨,彻骨的疼痛不过是个开端。
酆都百鬼十三剑的绝技他确实还想见识一下,就当是送他黄泉一路的赔礼吧。
“你弱了很多。”
谭岐的口吻带着不耐,剑锋落得越发狠戾,楚连袂面露痛苦之色,连握剑的手臂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为了压制胸腔的伤势已经用去了大半心力,能再拿来对付谭岐的已所剩不多。
还能支撑多久呢,他心里已经没了底。
谭岐耐性渐尽,杀意似乎化作了厉鬼嚎哭,正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要将他一口吞下。
这一剑横劈过来,叫楚连袂浑身一战栗,用剑身贴着左臂硬抗他这一击,当即便被这股凶猛的后劲击退了出去。
霎时撞上身后那颗陈年老树都颤颤巍巍摇了摇它几人宽的粗壮腰肢。
“咳啊……”
一整片飞屑落下,楚连袂撑着剑柄半跪在地上咳血,用尽了余力不让自己倒在这里。
“你在永康都还能接我百招。”
谭岐步入他的视线,剑尖直指着他,“极限也就如此了吗?不该吧,我还以为没有武中渊的打搅你会让我有些惊喜。”
“我也……很遗憾……”
他张了张口,鲜血还止不住地从他口齿之间溢出来,连一句话都说的很是吃力,“……我的极限也就如此……”
还以为能见个一招半式,若是没受这内伤兴许还真可以。
“既然这样,那你可以去死了。”
谭岐剑尖缓缓挑起,正想要取下他的头颅,却被一声清亮的女声打断。
“住手吧。”
二人同时望向上空,流漓紫轻飘着紫纱裙袂又出现在了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