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晚萤心里简直哔了狗了。
她没记错的话,段商的势力属于死而不僵的那种,手底下好几位忠心耿耿的将领,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段家军”。
而葛大将军虽然做了多年的副将,手底下也是有一批生死兄弟的,他如今回京任职,这些兵士应该就驻扎在郊外。
现在的情况,只要段清州有了决断,给个信号,城外的大军就能围上来。
再纠集散落各地的旧部和“段家军”,这国,摧枯拉朽地就灭了。
苍天,她的救亡图存计划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呢!
刚刚还运动热血的严晚萤,此时立马变得手脚冰凉,但脑子也飞快地冷了下了,迅速理清形势。
段清州好歹是忠良之后,又不是天生反骨。林冲在被高俅逼上梁山前,也只想安安稳稳,做个朝廷的总教头。
不到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走到反叛这条路的。
坏就坏在这条导火索。
只要她及时掐灭火星,不让火药库引爆,还能有得玩!
“段小将军,你们不方便进宫,不还有我吗?”严晚萤厚着脸皮毛遂自荐,营造出一种“别客气,咱儿都自己人”的氛围。
“你?”段清州差点岔气,嘲讽味儿更是一下子没憋住。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是啊。如今要救葛将军全家,需要两步同时走,”她生怕段清州打断自己,语速变得奇快,“一方面我进宫拖住父皇,不让他立即处决葛家;另一方面,你立刻调查此事,找出线索,还葛将军清白。”
能和平解决的事,干嘛非得诉诸武力嘛。
段清州犹疑了片刻,望向她的眸光浮浮沉沉,明暗不定。
立即举事,实在是仓促,凶多吉少。
况且此事本就是某些人的陷阱,他们被迫踩进去,只怕正中敌人下怀。
他并不喜欢战争。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推翻政权的内战。如果说边境保卫战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为了争夺权力挑起的战争,完全就是在造孽。
田地荒芜,内耗严重,物资紧缺,饿殍千里……墨城那地狱般的情景,将一遍又一遍地在世间上演。
唯一的问题是,能信她么?
段清州玩味的眼神迅速扫过这位举止怪异的公主。她一手拉紧大氅,另一手半握着拳,像又要做什么赌咒发誓似的。
“那就,有劳公主费心。”
神使鬼差地,他答应了。
无比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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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州今晚良好的态度,还有他最后的松口,对严晚萤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利好消息。
多日的舔狗、啊呸,示好终于有了正面反馈。她很有可能就这么阻止了一场浩劫。
她瞬间像喝了红牛、吃了士力架、嚼了迈炫,连随行的宫女嬷嬷们都没功夫带,直接轻车简从,鞭打着马匹往皇宫狂奔。
“问到荣花姑姑了吗?”严晚萤一面踩着脚踏下马,一面询问旁边躬身迎上来的金缘。
金缘是听了她的吩咐,先行骑马回宫打探消息的。
“问到了。荣花姑姑说,皇上在皇后娘娘处用了晚膳,本来已经预备歇下了,听说此事十分震怒。连夜派人抓了葛将军一家老小,在轩居堂审问。”
轩居堂是燕帝在后宫的书房,紧急的时候,也会在此处接见大臣。
倒是方便她闯过去。
理由就……临场发挥吧。
国之祥瑞是不能用了,这是给段清州捏的人设。
要不然就说他们一家守护着龙脉,杀不得;或者他们一家在戍守南方的时候发现了绝世宝藏的线索,必须留一留。
严晚萤换乘上撵轿,正在大开脑洞,旁边的金缘表现得欲言又止。
这是在等待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啊。
“还有何事么?”
“回禀公主,您叫我们盯着尚宫局那边,刚刚得报,纯阳之子已经有眉目了。”
呵呵,真快啊。户部管钱不行,赈灾不行,查户口倒是第一名。
“是哪家的孩子?”
金缘埋了一下头:“好巧不巧,正是葛将军的独子——葛翼。”
啥?
他们家今年是犯太岁吗,咋那么多破事!
不对不对,应该是挡了什么人的道,这才接二连三地遭到陷害。
但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既然已经用“反诗”的事情将葛家一窝端了,那还有必要再制造出一起“纯阳之子”祭天事件吗?
“反诗”的事情明显发酵快,一个不好就是灭九族,而且是斩立决那种,连葛将军手下的小将领们都跑不掉;
但“纯阳之子”,事情进展缓慢,前面铺垫了一大堆变态杀人事件、圣女神启、户部查阅,后面还需要到礼部“备案”、准备祭天仪式等,到头来只死十岁的葛翼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