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黑衣人突然扔过来一个西瓜大小的包袱,沉甸甸的坠在文昌寻胸口。
文昌寻下意识接住,借着灯光一瞥,差点魂飞魄散。
那包袱外满是血迹,猩红一片,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这是你老婆的头,我们帮你砍了,免得你有贼心没贼胆的。哈哈哈,发财、升官、死老婆,你一下就占了俩,是不是该感谢我们呢?”
文昌寻吓得“哇哇”直叫,赶紧扔掉包袱,伏在地上哀求:“大爷,大爷,小的与你们无冤无仇……饶命、饶命啊……”
“好了,别废话了。你调包葛翼的诗陷害于他,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旁边一个黑衣人,气场冷峻地插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们两个问题,你儿子和你的头,尚能保住。”
文昌寻愣了一下,不敢多言。
黑衣人继续道:“是何人收买你?”
文昌寻咬了咬牙,迅速答道:“小的也不知道来人的真实身份。但……小的无意间听见,他叫另一人作‘天师’。”
黑衣人停顿了片刻,没有做声。
其他几个黑衣人倒是有些激动,纷纷互换眼神,怒气冲天。
黑衣人抬手示意他们冷静,而后又道:“明日会有官府召你重审此案。你必须推翻之前的证词,将被收买和调包的事情和盘托出。”
文昌寻犹豫地低下头:“这……”
“陷害朝廷官员,大概会判处流放。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流放,我也可以送你们一家去阎王殿团聚。”
文昌寻浑身颤抖,冷汗沾湿了额发,忙不迭道:“不不不,我去我去……我愿意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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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文昌寻战战兢兢地关好门窗,也不清洗手上的血迹,缩在墙角里好一阵子。
寂静重新降临。
约过了一钟茶的功夫,墙角的文弱秀才已经不再颤抖。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脸色如常,默默地吹熄屋中的油灯,只留下一盏。
屋中的光线变得暗淡昏黄。
他提起那个带血的包袱,放在房中间的圆桌上,面无表情地一层层打开。
里面竟是一个猪头。
文昌寻面上浮现出冷笑,锐利的眼里寒光闪过。
段清州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跟着父母混了些军功。这样的人被保护得太好了,忠良之后的名声压在身上,无论做什么都异常天真,眼睛里非黑即白。
所以,他只会虚张声势地恐吓,并不敢真的杀人放火。
妇人之仁,成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他们说,明日将会重审“葛家反诗”案,应该不是无中生有。
目前葛家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祭天仪式,被暂缓处决,而段清州则异常冷静、按兵不动。如此种种,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数。
他略一思索,安静拿出纸条和笔墨,写下书信:
主人,段清州果然来找我下手。据其所言,案子似有变数。是否提前展开行动,请示下。
折好纸条,他来到后院,屏住气息侦查了一番。
并没有人监视埋伏。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二指放入嘴中,吹出一个尖亮的哨音。
不多久,一只红爪的白鸽扇着翅膀,翩然飞下,落于院中。
文昌寻熟稔地将纸条绑在鸽腿上,随后往空中一扔,只听见“哗哗啦啦”的振翅声,白鸽即可消失在明亮的月色下。
他没有回到屋中,而是在后院寻了一块青石坐下,原地等待回信。
段清州,你自以为威慑一下作证的人,就会扭转局势么。呵呵,等到明日,你便知道什么是绝望了。
到时候他们一起反口,咬死了葛明良和段清州,想必场面一定很好看吧。
“葛家反诗”案,将是一场难以扑灭的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