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洲向着二人打了招呼,尤其是秦川。
“秦师兄,好久不见,听闻你不久前被人扔在山门口经脉寸断就剩了一口气儿,吓人的紧,现在看来可是恢复好了?当时门中内务太多,没得出空去看望你,今儿云游的长老送上来一个好苗子,说是极适合习剑的,我便领了这事儿给你们把人送过来了。”
说罢一把搂过少年的肩头,往前一推。
“喏,从今儿起,这就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了,虽说关堂主还未出关,拜师茶还喝不成,总之先叫两位师兄带你熟悉山中各处吧。”
少年转过头来向着秦川冷冷撇了一眼,凛冽而傲慢,但只有一瞬间便退了下去,换上了单纯天然的模样,礼貌向两位师兄作揖。
“大师兄,二师兄。”
虽然身量不高,和人讲话时要微微仰起头来,少年却毫无卑态,礼而不恭。
这种态度叫秦川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唔,对了。”松洲拍了下脑门,“掌门另有传信,叫胥师兄即刻上主殿去,看样子有事要问。”
师兄弟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这下恐怕是要让他禀告肃昌城之行的前因后果了。
秦川领着新来的小师弟送了一小段路,直到了进主殿的岔路口,他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师兄,我有一不情之请。”
胥同殊有些诧异,“师弟如今倒是会求人了,有什么事,倒叫你这样难以启齿?”
“江姑娘身份十分隐秘,不便为外人道,总之她只是好心出手帮忙,对于城中之事没造成什么影响,还请师兄将她的行迹隐去。”
“你说的倒轻巧,若无通天的本事,谁能将肃昌城那等体量的怨力渡化,我便是想遮掩,也找不到借口。”
这世上总有些性情古怪的高人,不愿与大宗仙门有牵扯也是正常,但渡化十万冤魂这等事,如何编的出令人信服的瞎话?
见师兄为难,秦川心一横,索性道:
“那便将后面这许多事都推在舍应身上好了,反正他是真仙,手里有什么能耐都不奇怪,我们不过是编个借口,他在九重天上又不知道。”
这话一出,只见胥同殊明显变了脸色,差点伸手将秦川的嘴捂了。
“你小声......你最近究竟学了些什么,连真仙都敢编排?”
苍天道祖啊,他下山前原本刚正不阿规行矩步的师弟怎么变成这样了。
“掌门急于寻师兄过去,无非是怕肃昌城当年之事和师父牵扯太深,要了解了前因后果,至于那城中的十万怨灵已经被成功引渡,具体是谁做的,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不妨说,比起一个神秘的不知出处的大能,还是剑仙的名头更能叫掌门安心,不是吗?”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掌门若真的细究那位江道长的身份,自己也说不清楚,再看师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恐怕也不会实话实说,与其平添波澜,不如将这段细节抹去。
“罢了,只这一次。”胥同殊松了口,紧接着又摆出师兄的姿态道,“你先带小师弟熟悉各处吧,待我回来再与你好好论一论。”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踏上玉台时心中还在念叨:若让他知道是谁带坏了师弟,他定要以手中剑与那人说道说道。
送走了师兄,秦川低头看了眼身后一言未发的黑衣少年,对方毫不避讳的与秦川对视,脸上划过一丝看不出意味的笑。
这笑容叫秦川不大舒服,只觉得周身的剑骨都开始痒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和少年平视。
“应五郎。”
“五郎?那看来你在家中还有四位兄姊了?”
“我没有兄姊。”应五郎显露出得逞的狡猾笑容,“我爹是兄弟中的老二,我娘嫁人前排行第三。”
“二加上三,便是五,所以我叫应五。乡下人都没念过什么书,名字这些都是随便叫的,师兄想多了。”
秦川:“......”
他觉得这位应师弟说话有些呛人。
好在今天是师弟第一日入门,不必教什么具体的东西,只消带着他在太苍山上转转,认识一下各分堂的位置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可以了,于是秦川如当年师兄带着自己那般,耐心从山门处一路带着应五参观讲解。
只是这位师弟似乎对仙山上的诸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不论是见了法华堂的缥缈术法,还是丹鼎堂的仙丹灵药,都好像在看街头的大白菜。
兴许应师弟本就是个性子沉稳的,秦川心中正找补着,察觉到身后的少年停了下来。
应五郎仰着头,眼神里含着探究与好奇,秦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树梢上是跳跃鸣叫的“灵眼”。
作为监视门中各项事务的工具,灵眼本不必做得如此逼真,宛若活物般跳跃和拟真的叫声只会徒增灵石的消耗,但妙偃堂的堂主还是坚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