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们怎敢......”
“违约之人就在此处。”
皮囊这句话叫人们惊惶起来,四下议论起来,小杨哥想起送母亲上山来的那个夜晚,直接慌了神,咿呀咿呀地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旁人问了些什么都没听见,这反应太明显,每个人都知道小杨哥前两个月将自己的母亲送来侍奉山神的事情,那么大人所说的违约之人......
“原来是你!”
愤起的壮汉们将小杨哥拎起来,掼在庙宇前的石阶上,抓住了后颈,像处理一只家禽,一下,两下......
咚咚的声响回荡在山间。
发泄过后,小杨哥已经满头鲜血,开口咳出两颗牙,口齿不清地哀嚎道:“别打了,我不是故意的!山神大人,我母亲就在那,我认得那衣服,她已经去服侍您了啊!我当时真的.....那是个意外!我给您磕头了饶了我吧大人!”
“那个老太婆,心不诚,躯壳沾上了异味,我不需要这样的侍从,已经叫她投入轮回,下辈子当一只骡子,赎清大不敬的罪孽。”皮囊漫不经心道,“至于你,今生也不得入庙侍奉,叫人作呕。”
小杨哥险些晕死过去,他本以为母亲终于脱离病痛的□□,去山神大人座下过上了好日子,谁曾想,谁曾想!就因为那个意外,他害得母亲投胎成了一只牲畜!
不,这怎么能是他害的!他强撑着挣脱束缚,伏在地上哭求。
“山神大人,这都怪应五郎和何春喜那两个小贼人,是他们擅自进来打搅了母亲的仪式,我不是故意的,求求您放过我吧!”
“你说什么!”耳边又是狠狠一个巴掌扇过来,“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小杨哥已经被打成了一个血人,他浑浑噩噩地求饶,心里懊悔不已,自己为什么不早说呢?
不过就算是当时,他也不敢将这事儿告诉别人,生怕自己受到迁怒失去侍奉神明的资格,就像现在这样。
现在他只能努力平息神明的怒火,用自己的一切去弥补过失。
对,弥补!
“大人!大人!”
他爬过去,兴奋而虔诚。
“我们愿意将新的新娘提前先给您!求您慈悲,宽恕我的罪过,继续庇佑我们!”
身后有人低吓:“出的什么馊主意!那丫头是外来的,也配献给神明?”
又有犹豫者:“但,说不定我们提前哄得山神大人高兴,便能度过这一劫了......”
皮囊不讲话,青黑的脸扫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庙前顿时噤声,每个人都恭顺俯身。
这片山脉滋养出的凡人血脉,有助于祂巩固修为,但几百年如一日的口味,也总会有腻味的一天。
山神嗤笑一声,重新化为烟尘从那具肉身中散出来,回音荡于山间。
“把她带来。”
营帐中正安静听何夔与驻军将领交谈的应五郎正要端起杯子喝口水,突然觉得心莫名的紧了一下,手中的水杯险些跌落。
抬头望了眼村子的方向,他总觉得,今天一定要早些回去。
眼下他已经听懂了官军围山的缘由。
前线战事不利,巫官卜天,算出边陲之地的山林间有一妖物以神明自居,引诱四方山民信奉祭祀,此举有损王气,间接导致了战事失利,急需驱除,于是王上遣降魔使者来此,并携精兵围山,将信奉邪神之人尽数“处理”。
“话已至此,何先生,您既然坚持如此,我可以给您两日时间,两日后如果无人听从您的劝服下山归顺,我便不再客气了。”
那将领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等听说过您朝堂上的事迹,才愿意相信您,另外还算您运气好,我们一道的那位神人路上忽然折回,说是感受到天地灵通,要花两日静心感悟,我们这才拖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