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列祖列宗佑我族人婚姻完满,子孙平安。”
村长念完几句誓词,燕凉举香拜了拜面前的石碑,弯下的腰身线条流畅,愣是没让人看出有半分恭敬谦卑的意思。
有较为年长的村民在一旁直皱眉头,却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来――毕竟燕凉的行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有村长在仪式结束后一脸乐呵呵道:“前段时间我和烟姑娘的母亲谈好了,百年之后你与烟儿便同葬这一处,你那棺木许是得重新敲打一番了。”
……才结婚就已经要准备好后事?
照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和周围人的反应,现在“准备棺材”听来是很正常的事。
村子里的人在年轻时就有了专属棺材么?
燕凉温柔一笑,似乎因想到心上人而喜悦,“好的,劳烦您了。”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缄默,只能听见几个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燕凉忽的顿住了脚步,皱起眉头上下摸索自己的衣物。
村长问:“怎么了?”
“烟儿给我的一条丝绢好像不见了。”
燕凉声音急切,胡乱擦了把额头的细汗,模样慌张,“那上面有烟儿亲手绣的花,我可不能丢了!这该如何是好……我,我得回去找找看有没有丢在路上……”
“要结婚的人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村长板着脸训了他一声,“快回去找找!”
“好的,您们先走,也帮我留意一下,我回去看看!”
丝绢什么的当然都是骗鬼的,他只是要找个机会搜查线索。
燕凉快步走开一段距离,等到看不到村长等人才放缓了速度。
山上的路七拐八弯,有稀疏的树林遮掩部分视野,他靠近祭祖的地方,那里是片被清理的荒野,墓碑或歪或斜地立着,周围杂草丛生。
身处其中,即便是在太阳的照射下都叫人不寒而栗。
燕凉定了定心神,挨个墓碑看了过去。
大多数的墓碑前都放着或多或少的祭品,坟包被清理得干净,但只有少数碑上嵌着黑白的人像,无一例外的,它们的石料都比别人的好上不少。
看来村里人很注重祭拜。
这样想着,燕凉在其中一块墓碑前停住了脚步。
没有照片,没有腐朽的祭品,连碑身都是歪的,刻的字磨损严重,四处都积了层厚厚的灰,生了青苔都无人打理。
再往碑后一看,坟头草都要开花了。
燕凉蹲下身,勉勉强强认清了几个字。
……陈建x……二OOx年……
死者去世距今已近二十年。
且这墓也与周围隔着有段距离,位置偏僻,落在坟场外圈处。
燕凉扫了眼四周,注意着每个墓碑上的字。
这是村里陈家的祖坟。
对于陈家,燕凉有些印象,昨晚他在路上有位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听见了旁人喊对方陈老汉。
没再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燕凉捏了下后颈,准备离开。
接着,他的目光无意扫到了旁边一截树枝上。
树枝干瘦粗糙,可并不妨碍上面的丝绢粉得耀眼。
燕凉面色平静,心想――见鬼了。
村子周围的山还算有些高度,像是保护者的姿态把村庄团团围住,山的另一面还是山,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
燕凉轻巧地把丝绢从树上拿下来,望着远处青黛色的秀景,心头浮上些疑惑。
他是否可以离开村庄……或者说,副本有没有空间限制?
燕凉想也就做了,他朝背离村庄的路上走去,可还没走出二十步,脚尖便抵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有点像踢到了木板。
燕凉收回脚,手上使了劲向前压去,随着一声沉闷的怦响,整个世界突然地动山摇。
他的手掌似乎是平铺在一堵墙上。
……这是属于副本结界吗?
燕凉退开几步稳住身形,地震持续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下,而此刻在山下的玩家们也感知到了剧烈的震动。
林媛媛一个不慎跌倒在地,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歪七八扭地抓住身边的支撑物。地震结束后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犹带惊疑。
“这副本还会发生地震?”
“……不是吧,你看村长好像不受什么影响?”
众人又同时看向村长,只见老人面目和善,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都是阿耘的朋友吧,是来找他吗?我们祭祖时他落了东西,回去找了,现在还没回来哩。”
说完,他又看向地上的林媛媛,惊讶道:“徐姑娘你怎么突然摔了,诶,快扶起来,地上凉!”
几人掩饰下心中古怪,把林媛媛扶起来后,村长又热情道:“这外面风大,你们先进来坐坐,阿耘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们所来目的就是找燕凉,因此也不推辞,都进了村长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