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冷眼瞧着,甚至开始放空脑子数着季和衣服的颜色,但他突然眉心一跳,眼神迅速聚焦凝固。
医生是不知道他的病情,但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检查的!
他脚步立刻迈开就要去拉季和,但两人说得太快,已经讲完了,在他迈步的时候也朝他走了过来。
晏景有些心慌地去牵他:“哥哥?”
季和表情如常,握着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跟医生说再见。
既然晏景当初那么排斥,他也没必要逼着晏景再经历一次。
医生笑眯眯地挥手说再见。
看到晏景瞥过来的眼神后,还做了做口型:两年。
晏景神色一冷。
他是在快上初三的那个暑假开始找心理医生的。
初中已经是青春期,少年人的心思在这个懵懂的年纪也偷偷探出触角。
从初二开始,喜欢季和的人就不断增加,晏景和季和形影不离,亲眼见证了一个又一个青涩的告白。
他非常愤怒,想赶走那些人,却没有任何立场和权力,他只能被要求着站在一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季和安静听完又礼貌拒绝,在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情况下,将手心刺得流血。
他忍了又忍,发现自己情绪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后,担心被季和察觉到端倪,也怕自己不受控制地伤了他,才不得不去借助医疗手段控制情绪。
他当时第一个找的就是这个男人,因为他在富豪圈子很有名。
但这个男人太过犀利,或许是他出名的高效率让他需要迅速了解病人的情况,男人没有觉得他是个少年需要照顾他的想法,虽然晏景也不需要那些。
而在大概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后,男人露出了微不可查的惊讶与同情,晏景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实在厌恶这种自己被看作弱者的感觉。
诊疗时间还没结束,他就起身走了。
晏景跟着季和离开,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等待判决的晏景没由来地又升起一阵委屈。
他为什么要怕被发现?就算他瞒了哥哥两年又如何?他不是有认真看病积极治疗吗?他不是已经很乖了吗?当初天天看着季和松开他的手跟别人站在一起等待告白,他不也努力控制了自己吗?他只有两年,不是三年、四年,也不是十六年,时间已经够短了,他有尽力地去做个正常人了。
不,我本来就很正常。
晏景垂下眼睛,表情冷漠:不正常的是别人。
都怪那些人,为什么要喜欢季和,看不出来季和是他喜欢的吗?为什么要跟他抢,他明明只有这一个哥哥。
晏景咬着牙,眼眶发红。
“阿景,你想回去吃饭还是在外面吃啊?”季和突然问他,语调温柔。
晏景一呆,抬起头看他:“什么?”
季和就笑着重复了一遍:“你想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回家我就跟周妈发个消息,在外面吃的话,之前阿凌不是给我们推过几个店子吗?我们可以去尝尝。”
晏景动了动嘴唇:“回家吧。”
他只想回到家,和哥哥待一起,不管接下来是责骂还是冷战,他都接受,只要能和哥哥待在一起就好了。
季和却苦恼地皱眉:“啊?可是我想去尝尝阿凌推的店子,他说有家店的糯米稻草鱼做得特别好吃,阿景你想不想吃鱼?”
晏景闭了下眼,阳光刺人,照得他眼睛睁不开:“那就去外面吃。”
季和高兴地摇了摇他的手:“那就那家好不好?你喜不喜欢吃鱼?”
晏景抬头看了眼太阳,日光太过灼人,烧得他眼角流下一滴透明的泪水:“喜欢,很喜欢。”
季和没看他,一直望着前方:“那太好了,待会我们再买杯奶茶吧,点杯甜的。”
心情不好没关系,和朋友在一起,多晒晒太阳,多走一走,多玩一玩,吃一吃自己喜欢的美食,尝一尝甜甜的味道,看一看没看过的风景,想一想快乐的事情,就会慢慢变好了。
爷爷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