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头:
一切人物,地点,组织均为虚构,无关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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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黎塔斯自由报独家专访!
7058年4月7日,埃菲莉娅.克拉肯在安狄埃坦市佩黎塔斯政务院公开宣示就任佩黎塔斯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克拉肯小姐将成为佩黎塔斯历史上(注:包括半殖民时期与共和国时期)第一位女性国家最高领导人,这是前所未有的。我们非常期待她会为共和国带来什么改变。另外,据我们所知,来自佩黎塔斯各地的杰出青年代表将在今天于政务院议事厅举行第一次制宪会议。一部宪法会带来多少不同?从坎达克利斯市远道而来的社会评论家,社会学教授莉莉安.菲利普女士给出的回答是,很多!
佩黎塔斯自由报(以下简称PFP):“菲利普女士,众所周知,佩黎塔斯在成为共和国前一直处于格林多瓦帝国的殖民统治之下。请您为读者们解释一下,宪法都有哪些作用?”
莉莉安.菲利普(以下简称LP):“简而言之,宪法是一个独立主权国家的根本法,是一切政治活动的准则。对我们而言,我们用宪法限制政府的权力。”
PFP:“本次制宪会议的参与者是如何确定的?”
LP:“各地市级政府会将符合要求的候选人名单公布出来,由市民进行投票选举。这种选举形式最大的优势是公平,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参与。”
PFP:“制宪会议的流程是什么样的?”
LP:“按照政务院目前公开的信息,会议将持续两周,制宪会议的代表们将会给出一份宪法草案。制宪会议后总统会在草案上签字,随后宪法即会生效。”
PFP:“有传闻说总统将要组建内阁,您认为内阁的建立对我们的生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LP:“内阁的存在是为了执行总统的决策,很多人担心内阁的权力过大,这是可以理解的。幸运的是,我们有国会可以制约总统与总统内阁的权力。从各市城市议会中被推选出来的两位代表也将参与制宪会议,她们将负责国会的组建工作,最大限度的保障人民的利益。”
PFP:“共和国政府将来可能会面对哪些挑战?请您从专业人士的角度来为读者们分析一下。”
LP:“我最担心的是共和国内部可能发生的党派纷争——佩黎塔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统治者们的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格林多瓦帝国的失败已经告诉我们,假如政府不愿站在人民的角度考虑问题,革命是必然的结果。”
PFP:“很好,那么,以上就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全部问题了。我代表佩黎塔斯自由报向您致谢,菲利普女士!”
LP:“这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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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萨尔.法兰德斯放下手上的报纸。去往安狄埃坦市的列车拥挤的有些过分,正午的阳光把车内的空气烤的膨胀起来,他觉得有些头晕,于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装听不见车厢里嘈杂的声音。
他身后的老先生,戴着眼镜,用嘶哑的嗓音大肆点评着共和国独立的正确性,从帝国的改革派谈到即将召开的制宪会议。“说到法律——那不过是统治阶级用来约束我们的工具罢了,谁能保证佩黎塔斯不会成为下一个帝国?”他说。
萨拉萨尔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外套蒙住头。距离佩黎塔斯自由战争爆发的那一天开始已经过去了六年,一眼望不到头的战争似乎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而就在几天前,帝国向军队发布了停火的指示,戏剧性的停止了这一切。同时他收到一封信,来自他大学时期的朋友——即使是通讯技术发达的现代,一些人仍旧偏好用纸质的信件来传达重要的信息——这位朋友恰好是参与制宪会议的代表之一,在信中邀请他前往安狄埃坦,参与一场重要会议。信的末尾还有一行难以辨认的字迹,他暂时还没有看懂。
萨拉萨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邀约,在他看来,他绝对没有任何与共和国或是宪法扯上关系的可能性。他的专业是经济学,在解放战争的硝烟中艰难拿到学位证后在一座小城市当出纳员,过着毫无波澜的平静生活。此外,在重大事务上他自认为是个软弱的人,没有那么坚定的立场,也没有行使公民权利的觉悟。但他并没有想过去问问这其中的缘由——这是他的人生智慧,好奇心往往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列车开的并不算快,到达安狄埃坦时已经是下午了。一个年轻女乘务员用甜美的声音报着站名,催促乘客下车。萨拉萨尔拿着他并不算多的行李,穿过拥挤的站台,来到火车站的出口。他本该在今天上午就到安狄埃坦来的,但现在他的迟到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信上的地址往政务院的方向赶去,同时默默祈祷自己没耽误什么重要的事情。
法明顿.莱昂傅科在佩黎塔斯政务院门口烦躁的来回踱步。现在是下午三点整,但这位新建国会的参议长似乎并没有要回去工作的意思。她算不上是个漂亮的姑娘,一眼看过去她和大部分的城市女孩没什么两样,留着淡金色的披肩发,脸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只是在打扮上表现出一些公众人物的正经来。
法明顿低下头看了第二十一次手表,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那人是她的同事兼朋友克莱谛,披着橘红色的短发,一对棕色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一般来说,克莱蒂是那种会轻而易举的招致身边姑娘们的仇恨的人,就凭她出众的外貌和言行中流露出的可靠而令人安心的气质。此时她正随意的斜靠在政务院门口那座建于格林多瓦统治时期的巨型雕像底座上。
“你在等谁?”
法明顿头也不回的答道:“你知道是谁。”
“萨拉萨尔.法兰德斯,那个学经济学的,听说他现在在做出纳员?……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举荐他。”
“你觉得他不合适?”
“或许吧,我总觉得他……差点意思。”
“他可能是‘差点意思’,但他的水准是不容置疑的。他在他的专业领域见解很独到。”
“我只是很惊讶,法明顿,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他来着。”
“这和个人感情无关,好吗?”法明顿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们的关系是比较微妙,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出租车从街道的拐角出现,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天——好吧,看来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写给他的地址。”
“主要是因为你的字太难看了。”克莱谛适时的嘲讽道。法明顿白了克莱谛一眼,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政务院门口的台阶。萨拉萨尔刚好走下出租车的副驾驶,看见法明顿他似乎显得很惊喜,虽然这种惊喜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
“法明顿?哦,我们,我们又见面了……”萨拉萨尔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他向法明顿伸出右手,她随即象征性的回握了一下他的指尖。“我收到了你的信,所以——我倒底在说什么,呃,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能再一次见到你,而且是在佩黎塔斯……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佩黎塔斯独立之后我就没离开过安狄埃坦。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叙旧的,我有些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谈,首先——”
“等一下。”法明顿的话没有说完,萨拉萨尔有些犹豫的打断了她。“那什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就是,嗯,你给我的信上最后这行字是什么意思?暗号吗?”
法明顿接过信,凑近信封仔细辨认了一会。
“……我的签名。”她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镜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萨拉萨尔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跟着法明顿走进政务院大楼。
与他所想的不同,里面安静的出奇,大厅里甚至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穿过几条走廊,最终停在楼道尽头的会议厅前。法明顿站在一个像是摄像头的东西面前,那东西发出一道蓝色的光,在法明顿的身上扫过之后又突然消失。会议厅的门自己慢慢打开,法明顿给萨拉萨尔展示了自己胸口的一个小小的徽章:“看见了吗?这是共和国国徽的第十三版设计。我们发现这个门禁系统识别不了太复杂的图案,不得不改用了简单的样式。”
萨拉萨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往房内望了一眼,看见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坐在一个圆桌旁热火朝天的谈论着什么。法明顿上前一步,用足以唤醒死人的声音喊道:
“好了各位,先暂停一下——这是萨拉萨尔.法兰德斯,我向你们提起过的,嗯,法兰德斯,欢迎来到佩黎塔斯内阁。”
“内阁……”萨拉萨尔目光呆滞的重复道。
“法明顿,你应该慢点解释才是,这孩子很明显对我们的新政府一无所知嘛。”坐在离门口最远的位置上的年轻女性小声的提醒道。
“好吧,你是对的,埃菲莉娅。”法明顿转向萨拉萨尔。“确切的说,这是临时内阁。刚才说话的那位,对,她是埃菲莉娅.克拉肯,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
“我们应该先从内阁部门说起,”法明顿揣着手若有所思的说,“这位是国务卿帕西.克莱谛,你认识的。那边那位先生是司法部长肖恩.奥古塔斯,同时是佩黎塔斯共和党目前的党首。还有佐伊.布莱克小姐,她是我们的国防部长,以及内政?部长维尔塔米斯特.卡伦杜拉——你直接叫她维尔塔就行。”她背书似的说出一大段话,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补充道:“那是特莱雅.欧文,我们俩为国会工作,属于另一个独立的系统。”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萨拉萨尔仍旧沉浸在刚才那一长串人名的冲击中,他愣愣的看着桌边的众人,大家也很默契的盯着他,弄得他很不自在。
埃菲莉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哦,你知道的,共和国的内阁成员是由总统直接任命的。我们之前在讨论这件事,然后……法明顿推荐我任命你作为财政部长。”
“等一下,让我捋捋——法明顿?”
“什么?”
“你?”
“嗯。”
“让我?”
“嗯。”
“担任……内阁部长?”
“准确来说,只是举荐。这是埃菲莉娅的决定。我在信上就告诉你了。”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这完全取决于你,你知道的。”埃菲莉娅站出来打圆场。“我调查过你的履历……请原谅,公务在身。你是共和党人,毕业于格林多瓦国立政法大学经济学院,在毕业考试中拿到了4.0的绩点——当然,这所高校是在共和国之前建立的,我不保证今后它颁发的毕业证明与学位证书仍旧有效。不过我很好奇,你好歹是个有学位证的,为什么非要去当出纳员?”
特莱雅先前一直头也不抬的坐在埃菲莉娅身边的座位上,摆弄着她那支看上去就很沉的合金钢笔。这时她抬起头,用极其优雅的姿势推了推眼镜框——同样是戴眼镜的,法明顿对眼镜的爱护程度明显远不及她。“你以为现在有学位就好找工作么?你去外边贴个招聘广告试试,只要给钱就能找到干活的。”她说的通用语带着很重的……格林多瓦口音,这让萨拉萨尔不由的警觉起来,但似乎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注意这种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