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副时空的时间停滞刹那,流光微微磕眼,下一瞬就出现在小世界里。
紫蓝色的星河横穿夜空,在水面留下绚丽倒影,涟漪坐在溪边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划水玩,感受到流光的气息微微抬头,收到一个不是很明显但一定出现了的白眼。
这个男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因为她随口一句闲话,真的让她一个人呆在这个连时间都不存在的小世界里。
她也真的不明白,堂堂一届天道神明,他那心眼有针尖大吗?
“尊主大人。”涟漪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敷衍至极地叫了一声。
流光随意嗯了一声算回应。
带着涟漪,一是她的能力对他有些帮助,再就是,他那为数不多的一点愧疚之心。
那场灾劫里,鲲一族也几近灭绝——所以涟漪是不是真的尊重他,他不在意。
“荆祈让阮软取一丝你的气息给他。”流光挥手打开一面水镜,身形略微变化,几息之间变回他原本的模样,“你要是想,等软软去了下一个副时空,可以回去见他一面。”
“……下个时空也不用我跟了?”涟漪沉默了一会儿,歪头绕着自己的发丝问。
水镜里先是副时空的景象,流光抬指在水镜前点了一下,水镜中他和阮软离开的房间霎时多了几个金黄色的光点,光点凝聚,成了一封信。
不久之后就会有人看到这封信,从信里知道他和阮软已经一起离开了,至于是去消灭更多丧尸拯救更多人类还是去看末世结束后的世界,自然会有人脑补的。
“什么好跟的。”流光两指一挥,水镜波纹散开,在某一瞬又收敛回来,一点绿色出现,扩散至整个画面,接着画面中心出现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的阮软。
流光面色一柔,把手放到水镜之上,镜面出现一瞬波动,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见界限在那一刻消融,水镜里沉睡的阮软似是感觉到了这种变化,蓦然睁眼。
流光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不大高兴地啧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轻轻甩了一下,水镜瞬间碎开,如同普通的一捧水,哗啦一下落到草地上,不一会儿就了无痕迹了。
主时空,阮软醒来的时候其实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只是懵懵地躺了一会儿,双手撑着床坐起来。
她十分听话地多想了会儿流光,面部表情逐渐趋向咬牙切齿。
含糊回答她的问题,而且又一声不吭把她送回主时空。
阮软从前那么多年都从不对流光有怀疑。
这次醒来不到半月,流光说的话她已经要选择性地听了。
阮软坐在床上怒了一下,又想起荆祈的嘱托。
恰在这个时候,房门口传来敲门声,荆祈规律地敲了三下门,不紧不慢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醒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阮软迅速抬头,看着房间门眨了眨眼,应了一声以后嘴唇抿紧嘴角拉平,肉眼可见地不高兴。
这是荆祈第一次找她帮忙,她却没有办成。
“这次回来挺快的。”荆祈给阮软推了一盘看起来相当精致的点心。
“嗯,这次的任务还好。”阮软接过点心,低头拿勺子挖了一个边边,然后就看着那个边边不动了。
“嗯?”
阮软拿起勺子,顿了两秒又放下,好好摆在桌上,抬头略带歉疚地看着荆祈:“对不起,这个副时空没有遇到涟漪。”
荆祈奇怪地啊了一声,随后有些失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我的一点私心而已。”
阮软抬头,刚好捕捉到荆祈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荆祈向来都是沉稳的,在几个人之中充当着领头的作用,就连阮软自己也习惯听荆祈的安排。落寞这种情绪阮软从来没有在荆祈脸上看到过。
“小事而已,现在要紧的还是复活流光。”荆祈一个眨眼间收回了泄露的那一点情绪,指了指阮软手下那盘精致的点心:“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一下,栖煌他们还有两天才回来,你看是先去副时空还是等他们。”
“等他们下次回来吧。”阮软默默把挖下来的那一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吃起这盘点心。
两天时间,她肯定要去下一个副时空的。
“好,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就在后面,你也不太太着急去副时空,多修养一会儿。”荆祈叮嘱了一句,临到门口又回头,“昨天花园新开了一束花,你可以去看看。”
春天本来就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花园里不少花都开了,荆祈说的那一朵花阮软并没有找到,只不过经历一趟末世,乍一看这满园春色,她突然就感到很高兴。
池塘边那棵银杏约莫是感受到了阮软的靠近,枝桠轻晃发出簌簌的声响,阮软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柔和日光,漫步到树荫坐下。
“这也是流光想告诉我的吗?”阮软歪头看着斜上方浓郁的树荫。
银杏微微晃着叶子,回应盛大的沉默。
走过各个副时空,感受曾经忽略的,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身为天道神明,她本应该时刻关心这个世界的变化,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悲欢,她好像把自己架在世界之外很久了。
久到,不知道她该守护的这个世界曾经处在走向末世的分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