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不称职?”阮软看向身前的池水,从点点浮萍到池边石堆里顽强生长的小草。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流光送她的手链。那颗珠子里白叶绿脉的小草。
阮软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模样的小草,甚至有一种自己应该很熟悉这种小草的错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
于是也不休息和欣赏花草了,起身回去翻阅家里藏书。
可惜的是翻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资料。
还是荆祈处理完事情惊觉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想出来问一下阮软要不要吃饭才把阮软从书库里提溜出来。
“怎么突然翻起了书?”设置好机器人做饭的程序,荆祈扭头问还拿着一本书的阮软。
“想找一种植物。”阮软合书抬起手,展示自己的手链:“荆祈见过这种植物吗?”
荆祈低头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眉心渐渐蹙起:“这是……”
“嗯?”
“不知道。”荆祈摇了摇头:“我的传承记忆里好像出现过,但不知道叫什么。”
“传承记忆?”阮软垂眸细细看着珠子里小巧的两片叶子,抿嘴深思。
阮软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这天地间出现意识的,但记得荆祈他们几个是在流光出现后的大约一百年出生的。
跟荆祈的第一次见面,是跟流光的第二次交替,她第一次交替醒来只在那个森林呆了几年就又沉睡了,再醒来荆祈就已经出现了,那时阮软才十来岁大,荆祈看着比她小点,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领着更小一点的泷说要跟着她。她还见过凤熠身为蛋的模样。
据说她生出意识之前,这个世界经历过一次大劫,很多远古生灵都消失了,天道有缺,所以诞生了她这个天道神明,荆祈他们是三瑞兽——龙、凤、麒麟——仅剩的后代。栖煌的出生更晚一点,他也有凤的血脉,但不如凤熠纯粹。据说栖煌原本是无法出生的,是凤熠不停给栖煌喂自己的血才让他有了破壳的力量。
但这也是凤熠的片面之词,阮软那段时间大抵是太压抑了,所以第二次交替也只醒了十几年,接着又沉睡了几百年,反正她再醒来,荆祈和泷已经是成年模样,凤熠也从蛋变成了混蛋,身边还跟了一个连蛋都不曾见过的栖煌。
如果是荆祈的传承记忆的话,这种植物比阮软出现的还早,而且可能也在那次大劫里面消失了。
流光可能是恰好在什么地方见到了侥幸遗留的一株保存了起来,这也说的过去。偏偏从未见过这种植物的阮软对这种在自己诞生前才存在的植物有莫大的熟悉感。
机器人准备好了迟到的晚餐,荆祈帮阮软拉开椅子看她想的认真,随口好奇了一句:“流光没有告诉你吗?”
阮软一边摇头一边坐下:“没有。”
“哦。”荆祈点点头,寻思着那株小草的来历。
其实也不难猜,只是无论猜的对不对,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同阮软讲。
“大概是流光在哪里发现的遗株吧。”荆祈挑着最不容易出错的讲。
阮软思绪乱乱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直到夜里入睡阮软也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资料。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阮软破天荒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漂亮的草地,近处是横穿而过的一条溪流,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乍一看像是流光带她去的那个小空间。
不同的是,梦里是白天。
不知名的小动物在远处的密林里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会有一声浑厚的吼叫,像是被打扰了清静的大型动物,天空也会时不时略过一两只鸾鸟,云层里还会传来一些没有听过的声音,随之落下一层不明显的阴影,似是什么巨兽经过。
分明是吵闹的,阮软却感受到了一股旷久的寂静,整颗心都放松下来,好像跟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在徐徐清风的抚摸中舒适安然地生长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阮软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好在她快沉浸其中时,万里晴空突然变色,雷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布满头顶的天空,一时间狂风骤起鸟兽俱散,不过短短数秒,闷雷就已经从天空压下来。
一阵恐慌感从心底蔓延,梦里的阮软茫然地捂住心口,似有所感般低头,在肆虐的风中瞧见藏在草堆里的一抹白色。
是一株细小的草,从叶子到梗都是白色,只有叶脉是绿的,可能是因为缺少光合作用,这小草只长了两片嫩嫩的叶子,梗更是细得好像风吹大点就会折。
阮软下意识伸手想给那株小草挡风,俯身那一刻却听见一声惊雷,隆隆声响中,紫色的闪电像是流光消失那天那样狰狞落下,大雨瓢盆而至,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到白嫩叶片的刹那,阮软惊醒。
分明是梦,醒来却觉得那场大雨是落到自己身上一样。
阮软喘着气坐起来,心情莫名压抑。
天道神明轻易不会做梦的。
是她生了执念,还是这个梦在预示着什么。
阮软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视线缓缓移向一面之隔的隔壁房间。
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阮软收回视线,给荆祈留了一条消息,接着拉被子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