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枝头仅剩的几片枯叶摇摇欲坠。
“啊,阿嚏~”虞乔北打了喷嚏,身子不住的颤了颤。
“回屋加件衣裳去,这一天冷过一天的,可莫要冻坏了身子。”李氏接过剪刀丢进脚边的笸箩里,低声嘱咐。
前几日虞薇念在县城里扯了布买了棉花,李氏便想着早些将袄子做出来,以防突然大幅度降温,到时候冻出个好歹来。
虞乔北应了声,乖乖的回屋加了件褂子,又回到院里帮虞薇念薇念掰大白菜的老帮子。
拔回来的大白菜不用洗,直接放太阳底下晒上两日。待表层的水分晒干,便可以用来腌制酸菜。
大白菜去根,掰去表层的老叶子,再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漏出被层层包裹的嫩菜心。
新鲜的大白菜脆嫩,腌制前需入锅稍稍汆烫。待菜叶子变软颜色变深,便可捞出过凉水,再挤干大白菜中的水份。
虞薇念与李氏的饭量都不大,但架不住隔壁都是年轻汉子,饭量是一个比一个大。是以这酸菜,虞薇念打算多腌一些,到时候分他们一些。
虞乔北不知何时喊来了谢辰宁,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一边说笑一边帮着挤大白菜的水份。
腌酸菜的缸也是前几日就洗干净了,又晒了几日,不沾一滴生水的。
虞薇念将形状不太好,切口不平整的大白菜,铺在了缸的最底部。铺好白菜,撒上一层盐。再码上一层菜就再撒上一层盐。
每码上一层菜,都要用手按严实,尽量不留空隙。
两盆大白菜,刚好码了整整一大缸,漏出的部分像个小山尖儿。
漏出的山尖儿需用石头压实。至于是什么原理,虞薇念不知。只是五婶子这般交代了,她照做就是。
压菜的石头不大,却是死沉。虞薇念咬着牙试了几次,也没能将石头搬动。
一旁的虞乔北与谢辰宁见状,磨拳擦掌。
结果……
“我去喊我大哥来!”
虞薇念没说话。
这石头,本就是谢惟安帮着寻的。
她说需要一块压缸口的石头,让他进山时帮着留意下,带块瞧着好点的石头回来。
于是他带回来了这块石头,洗干净后放在了石桌上。
她不知道,这看着不大的石头竟是这样沉。
“这样放对吗?”好几十斤重的石头被谢惟安搬在手中,似乎毫不费力气。
虞薇念绕着缸转了一圈,而后点头。
石头重重的压在大白菜堆起的小山尖儿上。
按照五婶子的说法,七八个时辰后酸菜滞出的水舀掉,便可让它自行发酵。等过上半个月便可起缸食用。
“哎呀,这是把酸菜都腌上了?”
虞薇念刚直起腰,活动活动筋骨,就听见院里传来王红梅的声音。
“红梅嫂子来了?”
王红梅的到来让虞薇念有些意外。虽说是一路逃荒过来的,如今又在一个村里住着。但两家的关系并不亲近,更是少有走动。
今日王红梅主动上门,怕不是有什么事。
不过她不主动提,虞薇念也不去问。
她向来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人。
王红梅先是夸了一通虞薇念多么多么能干,又说了些日常的琐事,最后才问道:“婶子可在家?”
“马上要入冬了,我娘在屋里做袄子呢。”
“那……我去找婶子说说话。”
虞薇念笑了笑,也没多问,领着人去了李氏的屋子。
一匹完整的布已被裁成了大大小小的块。李氏捏着针,正一针一针缝的细致。听到渐进的脚步声,随口问道:“酸菜腌好了?”
“婶子做袄子呢?”
一抬头,见到是已经踏进屋里的王红梅,面露狐疑。
她与王红梅可没有过什么来往。不过还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忙招呼人在炕上坐下。
“婶子这针线活儿可真好,又密又细。”王红梅拿起一截缝好的袖子大夸特夸,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虞薇念。
呵,虞薇念心底轻笑。合着是有悄悄话说要避着她,她也不是那爱听墙根的人,“娘,我去做晚饭,让红梅嫂子陪您说说话。”
虞薇念一出屋,王红梅立马往李氏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婶子,其实我今儿个来,是有事求您。”
一个“求”字,让李氏心里犯起了突突。
她与村里人走动不多,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若是村中谁家有个什么事,多半是去寻了村长亦或是阿念。今日王红梅来求她,倒叫她不敢胡乱答应,也不敢主动询问。
李氏不接茬,王红梅却是假装看不出李氏的心思,叹了一声:“哎,婶子你是不知道。我家男人死得早,只留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还有娇娇,当初我就跟我男人一块去了。”
“我原想着,待娇娇长大成人为她寻门好亲事。将来到了地底下,也能给她爹一个交待。
哪成想娇娇刚及笄两天,亲事还未来得及寻摸,离阳就闹了灾。好在托了阿念的福,如今在这东北安定了下来。可娇娇的一桩婚事成了我的心病。婶子,您是是过来人,最是知道我们做爹娘的最盼着的就是儿女过得好。我不求男方多富贵,只求对方是个踏实本分,是个知冷知热的,能善待我家娇娇的。”
想到早些年吃得苦,王红梅声音哽咽,抹着眼泪,“婶子,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外来的,对此地是人生地不熟。若是让娇娇嫁到别处,我……我不放心。”
听到这里,李氏哪还有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