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梅今日来寻她,想来心里已经有了未来女婿的人选。且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人就在西家屯。要是再精确些,那人怕是就住在隔壁。
若不然,也不会来寻了她。
虽说如今的李氏儿女尽失,可曾经,女儿们也曾承欢她膝下。就如王红梅所说那般,为人父母的,所求不过儿女们过得好。
王红梅的一番话,不免引得李氏共情,主动问到:“是哪家的儿郎?”
“不瞒婶子,我瞧上了谢家老大。”
“你是说,惟安?”
“正是!咱们一个村里住着,对谢家全是知根知底。谢兄弟踏实能干,虽不大爱说话,心地却是善良。我家娇娇嫁给他,我放心!”
“哦……”李氏轻轻应了一声。
“婶子,您与谢兄弟熟络,所以我才来求您帮着探探口风。”
似是想到了什么,王红梅讪讪的笑了笑:“要说这村中,最能与谢兄弟说得上话的非虞小娘子莫属。原本我是打算求虞小娘子帮着问问,但虞小娘子到底是年纪轻,若是让她问这事,怕是脸皮抹不开,这才求到了您这来。”
话说到这份上,李氏也不好出言拒绝,只轻轻应了声:“赶明儿我找惟安问问。”
得了准话,王红梅喜上眉梢,拉过李氏的手好一番谢才起身离开。
王红梅离开后,李氏也没了做袄子的心思。再有两个月她家老三就算是出了三年孝期。按原先说的,出了孝期便允阿念再嫁。若是阿念不想改嫁,她便将阿念当作闺女养在沈家。
可如今早已没了离阳的沈家,有的只是她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累赘。眼下这个家,里里外外都靠阿念一个人。纵使她心疼万分,却是帮不上大忙。
看来,等出了老三的孝期,也该为阿念张罗张罗婚事了。这家里,总归还是需要个顶梁柱了。
只是没了曾经的沈家做靠山,以阿念的寡妇身份,要寻们好婚事怕是有些难。
“哎!”李氏重重叹了一声,下了炕,准备去隔壁探探谢惟安的口风。
其实在心里,她也是有些属意谢惟安与阿念凑成一对的。别的不说,就那踏实上进的性子,阿念真要是嫁过去了,日子定能过得红火。只是没想到王红梅也盯上了谢惟安。
李氏出门时,虞薇念早已腌完了酸菜,正挑着先前买的黄豆。
“娘,您这是要出门?”
“嗯,我去隔壁看看,看他们可要做些冬衣。”
李氏向来心善,邻里邻居的住着多关心些也是正常。她这般说,虞薇念不疑有他,只点了点头又埋头挑起了黄豆。
虞谢两家相邻,出了院门拐个弯就是谢家。
“辰宁,你大哥可在家?”李氏站在院子外,探头问了一句。
谢辰宁见是李氏,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来才拔起腿往后院跑。
不消片刻,谢惟安便急匆匆的出现在了前院,局促不安的道:“婶子,您……您屋里坐!”
这是李氏第一次来谢家。
李氏笑了笑,跟着谢惟安进了堂屋。
当初商量着盖房子时,徐四几人提议要暂住在谢家。是以划屋基时,谢惟安多要了半块地,多盖了几间屋子。
先前在院外时,就见院子里的地面夯得平整,清扫的干干净净。这会儿进了堂屋,见屋里也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桌椅擦得一尘不染,心里对谢惟安又欢喜了几分。
奈何……
“家中并未备有茶叶,还……还望婶子见谅。”谢惟安给李氏倒了杯水,揣揣不安。
李氏鲜少出门,更是不曾来过谢家。往日帮着虞薇念做活儿遇见李氏,只简单问个安。今日李氏主动上门,想必是有什么事。
“惟安呐,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
“再……再有一个月,就……就是二十二生辰。”
李氏点了点头,捧着茶碗小饮,“要不是闹洪灾逼不得已背井离乡,你这个年纪怕是早已娶妻生子。”
“好在如今安定了下来,日子也算过的去。惟安呐,你可有娶妻的想法?”
“婶子……我……”谢惟安突然心跳加速,耳根子发烫,紧张到不知该如何作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见谢惟安如此模样,李氏心中有了答案,便不再绕弯子:“你红梅嫂子下晌来寻过我,说是她家娇娇到了年纪,她也属意你做女婿,便托我来问问你。若是你也有意,婶子家便做了这个媒人去她家帮你提亲。至于彩礼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你红梅嫂子说了,不讲究这些虚的,只图你们小两口子能把日子过好。不过……”
听到娇娇二字,谢惟安眉头一紧,再也等不急李氏将话说完便打断到:“承蒙红梅嫂子看中,但辰宁还小,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李氏抬头,眼中透着狐疑。
就在刚刚,谢惟安的眼里还带着期盼。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态度竟然转变如此之大。
不过谢惟安既已明说了不娶,李氏也不好再说和,嘱咐了几句便去寻了王红梅回话。
“两个孩子有缘无份,倒是怪不得婶子。”
“麻烦婶子跑一趟,成,您慢走。”
待李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口,王红梅堆笑的聊瞬间阴沉下来,朝了地面啐了一口:“呸!什么辰宁还小,他不想娶亲!不就是看不上我们娇娇么!”
“老娘都没嫌弃他带着拖油瓶,他倒嫌弃我家娇娇来了。呸!什么玩意儿!”
一通咒骂过后,王红梅才觉得堵着的胸口舒畅了些,扭着腰肢往里屋走,全然不曾发觉偏房里的徐娇娇将她的话听了个全。
王红梅寻了李氏的事,徐娇娇是知道的。早在逃荒的路上时,她便对谢惟安芳心暗许。所以在得知母亲想将她嫁给谢惟安时,她是欣喜的。
不曾想,谢惟安竟拒了这门婚事。
“是真的放不下谢辰宁,还是他不喜我,心中另有其人?”徐娇娇绞着手中的帕子,泪眼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