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从自己腰间的漂亮小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弯刀。那个小口袋原本是一种模仿猎人服饰的时尚,弯刀也只是一个贵族男人送她的礼物。看她紧张的样子,伊维特主动伸出手,掌心向上,平摊在她面前。
给我吧,伊维特用嘴型无声地说。
维罗妮卡本想把弯刀收回来,但黑暗中又传出一道恐怖的声音: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正在滚动。
温莎紧张地对姐姐说:“快把刀给她吧,只有她会用刀,你知道的。”
她的声音本来就非常小,现在还变得很快,只有维罗妮卡能听懂了。维罗妮卡认命似的把弯刀交给伊维特,然后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侧脸盯着她的囚犯。
“你不许耍什么花招,不然,你就一辈子当哑巴吧。”维罗妮卡从自己胸口衬衫的领子里揪出一小瓶药水,它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伊维特看不懂那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维罗妮卡把小玻璃瓶在伊维特面前晃了一晃,上面还带有她的体温,就重新塞回自己衬衫里面。小玻璃瓶上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套在瓶颈的地方,系在维罗妮卡的脖子上。
“快去吧,”维罗妮卡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黑暗,仿佛在使唤一只猎犬,“把那东西杀掉,然后乖乖回来。”
“帮帮我……”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显得尤为恐怖。德雷克牧师脖子上的十字架在地上拖行着,发出金属划过地面的响声。
伊维特只身闯进黑暗当中,去寻找那个怪物。维罗妮卡无聊地跳上一张铺着干草的石床,两只脚在床边晃悠着。温莎则紧紧盯着黑暗。
“你说,她会不会试着逃跑?”维罗妮卡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情,那就是用有关伊维特的问题逗自己妹妹。
温莎十分认真地思考着,光是那样的神态就让维罗妮卡快笑得肚子痛了。温莎最后回答道:“她不会的,她是守信用的人,我有这样的感觉。”
“就算她想逃跑,也逃不出去,”维罗妮卡哼了一声,一只手摸到石床上刻的字,她没留心,继续说:“这个地道四通八达,连接着整个王城。她没有地图,只会在这里迷路,然后饿死。”
“哦,”温莎干巴巴地回答,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觉得姐姐以及伊维特和自己是一个队伍的感觉,一瞬间全都破碎了。
“她怎么还没回来?”维罗妮卡从铺着干草的石床上站起来,把一些干草带了下来。她站到地牢房间的门口,向外张望着。
温莎的火把在一阵风中摇曳,她立刻警惕起来:这里是地道,哪来的风?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维罗妮卡转过身,看见石床上裸露出来的石质,上面镌刻着一句话:用野心吞没别人,不要等着别人的野心吞没你。字迹非常混乱,像是用小石子一点一点把每个字母刻出来的。
“这是什么……”维罗妮卡刚想靠近石床,认真查看,身后就传来更加剧烈的轰隆声。温莎注视着黑暗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维罗妮卡看妹妹不回应,烦躁地加大音量:“你说话啊?”
温莎已经浑身木僵,陷入了极度恐惧的状态,她想要移动,但浑身上下都无法活动,就像被天使死死摁住一样。
过了很久,温莎才颤抖着开口说:“姐姐……地道……地道坍塌了。”
一阵狂风吹进来,火把呼的一声熄灭了,地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维罗妮卡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上的地图折起来,藏进自己的胸口,同时抓住妹妹的手,往外跑。
“快点,现在不跑,待会就没有时间了。”维罗妮卡果断地说。
两人竭力往大风吹来的方向跑去。
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温莎惊喜地说:“姐姐,就是那边。”
两人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着,温莎的体质比较弱,已经变得上气不接下气。维罗妮卡稍微停下来,弓着腰,喘着气,紧接着很快就把妹妹拽起来,说:“快点,不能停下。”
安克公爵忽然出现在隧道尽头的光亮处,脸上仍然是他平常的神情:从容自在,仿佛在聆听一首漂亮的歌剧曲目。他看着两位红发女人的眼神,也像是看待两位十分了解歌剧的知心朋友,带着一种令人感觉真挚的笑容。
“你们好,”安克公爵微笑着说道,尽管脸上的表情是那样,但声音却没有温度。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温莎警惕地用她那微小的声音抗议道。
尽管是在一个疑似有怪物和鬼魂的地道,在这样一个根本就不正常的地方,维罗妮卡还是展现出一个交际花的基本技能,她用一种热情得有些不自然的音调加入聊天。
“小温莎,你在说什么呀?这位大人就是安克公爵,父亲仰慕已久,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人。”维罗妮卡一边说,一边觉得现在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
安克公爵对身后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仆说了些什么,男仆无视了她们。
他从自己背后拿出了一把长弓,对准隧道深处,拉满长弓。
隧道深处再次传来那哭泣的男人声音:“救救我……”
但一只长箭射入黑暗,那声音猛地消失,就像被什么人捂住嘴了一样。
男仆把长弓收好,垂着头,等待安克公爵的指令。安克公爵扫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两个红发女人:“把她们一起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