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少主····”胧月夜想起那个英武的身影,恍然间觉得与自己幼时在兄长处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心中陡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世事变化莫测,自己又在其中承担了几分因果?“红叶在他自裁之后,曾与我说,从前是她迷障,人类也好,妖怪也罢,欲望本来无所分别,自然也无所谓做人还是做妖。我以为她终于放下了,却不知······到底是我自负。行舟,红叶之事,我不想推脱自己的责任。若你因此要我付出代价,我也不怨。”
“胧月夜,你可真是······”行舟双手拢于袖中,嗤笑一声道,“你不觉得这话听着很虚伪吗?你既来我此处求梦浮桥疗伤,我若怨恨于你,直接将你们赶出大江山便可,何苦答应你们用梦浮桥。”
“我······”
“你若真对红叶有心,”行舟道,“便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你跟我来。”
鸣鹿城地下。
长长的甬道尽头竟是一个空旷的石室,四面墙壁高耸,幽蓝的鬼火点缀其间,石室顶部有细小的水流沿墙壁向下,汇入石室中央的池中,酒香凌冽。
“这便是传说中的梦浮桥?”胧月夜问道。
“是。”行舟的脸在幽蓝的鬼火映照之下有些鬼魅之感,“胧月夜,你可知我这酒水为何取名梦浮桥?酿这梦浮桥的水,本就来自大江山的绕江水。梦浮桥虽不能同绕江水一般连通这此界与彼界,却能构造出三界离境,三界之中,前生后世,俱在其中。但要寻人,却须借天狐一族的预言之力。”
“可你知道,我并非天狐一族······”
“你虽不是,但你母亲葛叶却是。”行舟负手而立,竟有几分势在必得的意思,“你虽未继承狐族的预言之力,却有她一半血脉。入这梦浮桥中,留下你一分血肉,我便可借你身上的传承窥探她的踪迹······你可敢应我此事?”
“酒吞童子到底是酒吞童子,”胧月夜抚掌而笑,“先是处处以红叶之事暗示于我,后以尸鬼之事引开杀生丸,你算定我对红叶有愧,不会拒绝你的要求。我若是不答应,光凭这一池酒水,恐怕无法真正补魂。我恐怕也无法顺利走出这大江山吧。让我猜猜,这梦浮桥能构造出三界离境,其实是靠行舟你的妖力可对?也算你顾念旧情,到底没有欺我到底。”
“罢了,就依你所言。”胧月夜以爪为刀,将左手手腕割破,血液流进池水之中。只见原本一池清透的酒水仿佛被煮沸了一般,蒸腾着血红色的气体,直冲石室顶部。良久,池水平静下来,竟已全部变成红色,池中影影绰绰,竟似有一桥连接异世界。
“原来如此。”胧月夜收手叹道,提步欲下池。
“胧月夜!”方才沉默中的行舟唤住她。
“还有何事?”
“以这一分血肉入梦浮桥中补魂,便要在这离境之中淬炼魂体,将过往之事重走一遍。”行舟挑唇笑道,“你心中若有迷障和罪孽,便可能在离境之中迷失自我,再也无法醒来。那时,你便只能做我这一池梦浮桥的养分了。”
“多谢告知,”胧月夜洒然一笑,“行舟既这般光明正大算计,我又岂有不应战之理?”说罢,便纵身跳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