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拿出一只盒子,递给林遇雪。
林遇雪大感不妙,手都背到身后,闻母只好在她身旁坐下,自己打开,里面是一只色泽浓绿饱满的翡翠手镯,雕刻成竹节的形状。
这形状叫林遇雪更为不安,显然意义非凡。
闻母说:“小雪,阿姨有事求你,又不愿空手,只怕其它东西你更不肯收,这个,是他出生外婆送的,你收下,便应了我吧。”
林遇雪真是慌了,她摆摆手,直白道,“阿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但东西我是绝对不能收的。”
闻母神情低落,望着手里的东西讲,“小雪,阿姨求你,要是发生什么事,你多陪陪他,他真的……心里太苦了。”
林遇雪眼见她又要落泪,连忙握了她的手承诺,“当然,阿姨,于情于理我都会陪着Neil的,我们大家都会,您放心。”
这话叫闻母止了泪,但她执意叫林遇雪收下。
“阿姨,您怎么会想要把它给我呢?”林遇雪不得不往难听了讲,“您不了解我,我丢三落四,粗心大意,这么意义深重的东西,是绝不能放在我这里的。而且,说实在的,您连我人品如何都不确定,怎么能这么随便相信别人呢?”
这话是实话,闻母何尝不知。
但是,跟儿子一生稀少如流星的快乐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小雪,我没看错你,”闻母也坦诚,“我同你讲,如果钱能收买人心,叫声声快乐,倾家荡产我也愿意。我们不缺钱,不怕被骗。哪怕你是骗我,只要你答应,阿姨什么都愿意给你。”
林遇雪无言,已经不知道该为这位富豪夫人的财大气粗惊叹,还是为她丧失理智的母爱惊叹。
她只好再三保证,“阿姨,我答应您,只要Neil有需要,我就会陪着他。但是东西我真不能收。”
她主动合上盖子,连着闻母手心往她怀里推,“您想,我要是拿了您的东西,这还叫情谊吗?这不是成了买卖。”
闻母有些慌乱地解释,“小雪,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姨只是想,我只是想……你值得这个。”
林遇雪把话点明,闻母倒是有些后悔了,是她着急又冲动。
她只是太想替止步不前留在阴影里的儿子,前进一步踏入光明了。
林遇雪松了口气,安慰道:“阿姨,我知道您为Neil好,也不想亏待我,但是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
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有的人游刃有余,八面玲珑,但你就是没兴趣跟他交心;有的人天真简单,弄巧成拙,但你总能品味出赤诚善良。
她就是那种不会也不屑经营人脉的人,但闻母再唐突,她也能感受到她的真心,体谅一切不合宜。
没有什么比真心更可贵。
两人收拾好东西下楼,在楼梯上看见开门进来的闻竹声。
闻竹声抬头望向楼梯,正对上林遇雪扶着自己母亲,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视线交汇,林遇雪先低下了头,看向脚下的台阶。
她忽然有些不自在,这姿态,怎么这么像儿媳陪着婆婆,刚好赶上老公下班回家?
闻母边下楼边问他:“怎么这么快回来,结束了?”
“没有,我回来看看。”闻竹声忽然觉得不对劲,“您是不是刚刚出去着凉了?”
闻母讲话还带点微弱的鼻音,林遇雪感叹他的细心。
闻母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没有,小琴甜汤要煮好了,你喝点吧。”
闻竹声东西没吃多少,酒倒喝了不少,这会儿脸色泛红,也就应了。
三个人又坐在餐桌喝甜汤,闻母打趣:“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要回来看看,我还能吃了小雪吗?”
林遇雪立刻说:“Neil大概是不放心您。”
闻竹声抬眼看她,倒没说什么。
闻母又说:“你们是要等零点吗?”
闻竹声说按赵兰青意思,应该是的。
闻母便安排道:“那太晚了,你们又都喝了酒,小雪就在这里住下吧,叫小琴把楼下那间房收拾一下。”
林遇雪连忙拒绝,说自己家很近,打车甚至走回去都可以。
闻母说:“女孩子三更半夜在外面多不安全,再说你姐姐跟男朋友一块跨年,她还有心思回去?”
林遇雪有些尴尬,她忽略了这个重要事实。
闻竹声看她一脸为难,也不觉得年轻小姑娘愿意跟半生不熟的中年阿姨住一起,便说,“你想回去,我等下送你。”
“你喝了酒怎么送?”闻母不满。
“找人送,我陪着。”闻竹声不以为意。
林遇雪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硬要勉强她还能抗争一番,别人顺着她了,她反倒不好意思麻烦。
林遇雪没吭声,闻母依旧招呼小琴去收拾,转过来又讲,“先准备好,你要是非要回去,就叫声声送你,不回去,就在这将就一晚。”
如此一来,林遇雪更不好意思,只能应了。
闻竹声也不好意思——他不是说了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叫他吗?
喝完汤,闻母叫闻竹声把剩下的汤带过去给他们喝,又叫林遇雪一起去玩,她等下就休息了。
两人又往赵兰青家去。
屋里暖气足,出来反倒觉得冷空气新鲜,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身边是甜丝丝的香气和一点酒味。
闻竹声问:“我妈没说什么吧?”
“你是指什么?”
闻竹声又沉默。
“她说你很苦。”
月色溶溶,林遇雪突然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