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声打完电话扫了眼手机,除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她再没发别的,自己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也觉得当面聊比较好。
没想到在门口撞上了。
闻竹声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御山酒店,小镇宾馆,山林板房。
……她到底在他门前守过多少次?
又守了多久?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沉默地对站了一会儿。
还是闻竹声先开的口。
他松开把着门的手,侧身一让。
“进来吧,怎么在门口站着。”
不是疑问,更像是嗔怪。
闻竹声似乎只在开门的瞬间感受到她垂头丧气的低沉,这会儿她已经镇定地点头,踏步进来,让人怀疑刚才只是黑暗带来的错觉。
他在她进去后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林遇雪看了眼,也没对此发表意见。
许是东西少,他的屋里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氛味,比他们女生宿舍还要舒服些。
闻竹声拉开书桌的椅子让她坐,自己则在床边坐下,隔着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
“怎么不敲门?”他还是问了。
林遇雪也不瞒着,大大方方地讲,“偷听你打电话。”
闻竹声噎了一下,意味不明地问: “你听到了?”
“嗯。”林遇雪翘起二郎腿,很自然地说:“我来就是想劝你早点走,没想到不用我唠叨了。”
像尖刀刺在心脏,闻竹声呼吸都滞了一秒。
不过他竟然微微一笑,问:“然后呢?再也别来了?”
林遇雪顿时有些尴尬,随意搁在腿上的双手攥在一起,人的表达跟实际想法总有差距,她当初想说别再为了我来,别没事找事来这破地方受罪。
结果出口成了嫌弃和断交似的“别再来了”。
看起来细微的差别,听起来千差万别。
是以这次她好好想了想,最终找到了较为准确的表达。
“如果是出差,那也可以。”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人家是嘲讽她呢,她怎么还认真回答起来了?
果然,闻竹声听完扑哧笑出了声。
林遇雪有些羞恼,好像在他面前总是词不达意,再怎么镇定也冒着傻气。
于是她挺了挺腰,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转移话题。
“Sam的事,我今天才听说,到底什么情况?”
她特地留了余地,想看闻竹声怎么说。
闻竹声是会打太极的,如今面对心思复杂的林遇雪,不得不小心翼翼,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只能干巴巴道:“他……”
他试图挣扎,但想到林遇雪八成都知道了,又没什么意思。
最终只能认错似的说:“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冲动?
他这么说,八成跟自己的猜测无异了。
她试探着问:“所以人是你塞给他,也是你报的警,仙人跳?”
闻竹声垂着眼没说话,上铺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他深深吸了口气,“Sherly,Sam 他不是什么好人……”
林遇雪没觉得Sam是好人,也不介意使用非常规手段制服他,只是有点难过,她并不希望闻竹声为她做任何脏了自己手的事。
“就因为他摸了我两下吗?”
林遇雪希望能听见别的答案,诸如Sam的前科,诸如为了斗争把他搞下台。
但闻竹声却皱着眉,说:“你觉得这是小事?”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遇雪觉得自己又词不达意了,“只是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
准确地说,没想到会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这话明显谴责多过赞赏,仔细拉出来看,因为别人似有若无的触摸,就反手设计把人送进局子,好像是有些夸张。
但闻竹声还是不后悔,何况林遇雪当时也说了,为什么不去骂他。
骂他有什么用,驱逐出境比较好。
于是闻竹声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可能精神病就是会这样的。”
“精神病”三个字像某中诅咒,林遇雪心中大恸。
她不能容忍闻竹声这么形容自己,激动地起身,骂他,“瞎说什么呢!”
林遇雪后悔莫及,赵兰青才暗示过不要刺激他,她张口就来了。
她有些别扭地在闻竹声身边坐下。
“不要这么说自己。”林遇雪抬头看着他,她不擅长安慰人,此刻只能认命道:“做了就做了,他本来就罪有应得。”
闻竹声扭头看她,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形象已经彻底坍塌,但林遇雪居然没有怪他。
还是同情,因为他说自己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