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家府门外,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停了下来。
车厢里走出一个侍儿,将名帖递给侍卫,侍卫接过,走到舟家府门前,交给了上前阻拦的护卫。
“请告知你们家主,秋水止的毒,有延缓之法。”
护卫不敢耽搁,接了名帖,便跑进府中。
老管家接到消息,忙迎出府,神情恭敬的在马车前止步,恭候。
“还请阁下施以援手。”
车厢帘子掀起。
幂篱及膝的小郎君出现在了老管家面前,扶着侍儿的手,步下梯凳。
老管家惊讶于出现的是个男儿家,脸上神情犹疑,毫不掩饰。
“我家郎君千里迢迢而来,只为延缓舟家主身上秋水止之毒,还请带路。”
侍儿蹙着眉,催促。
老管家收了打量,想到主子的身体,饶是来的是一位郎君,还是升起了些微薄的期冀,在前头引路。
绮澜轩,一声哀恸的惊呼传来。
老管家已顾不上待客,当先一步跑进了屋。
阮言卿幂篱下,好看的眉眼微蹙了下,跟着进到了屋内。
床榻前,一个郎君跪在床榻边,正呼唤着床榻上的母亲。
老管家一看主子面色,惊慌之下,竟转身冲着阮言卿行了大礼,“还请郎君延缓我家主子身上秋水止之毒,请郎君施以援手。”
舟灵虞转过头,看到了戴着幂篱的阮言卿,一下站起,“你有法子延缓秋水止的毒?”
舟灵虞的话里半信半疑,可脸上的泪水却渐渐止住。
阮言卿不答,径直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侍儿在舟容瑛腕上搁了张帕子后,退下。
纤细而又精致的皓腕落下,阮言卿指轻轻落在锦帕上,而后收回手。
“银针。”
玉碎般沁凉音色毫无波澜,却神奇的带着一股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
舟灵虞看向侍儿呈上的银针布囊,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银针一根根的落向母亲的各处穴位。
施针的过程极其惊险。
许多都是医家忌讳的死穴,轻易不敢动针的地方。
可小郎君下针却毫不迟疑,收针的瞬间,老管家的呼吸这才重了些,一侧的舟灵虞又跪在了床榻前,倚着床榻,焦急的看着母亲的脸色。
“毒已深入心脉,药石难医,只能延缓四五日的寿命。”
话音落下。
老管家却还是连声作揖道谢。
舟灵虞眼含着泪,握住母亲的手,紧紧的不放开。
舟容瑛的眼皮微微动了下,几息后,睁开了眼。
“母亲!”
“家主!”
舟容瑛口耑息了几下,有了些说话的力气,“小虞儿。”
“母亲,你终于醒了。”
舟灵虞喜极而泣,扑进了舟容瑛怀里。
老管家在一旁抹泪,向舟容瑛介绍幂篱及膝的小郎君。
“家主,正是这位郎君施针,才让家主又从鬼门关里绕了回来。”
“你是……”
舟容瑛看向阮言卿,微微笑了笑,“多谢,管家,去将诊金奉上,给这位郎君。”
“舟家主,我来,不是为了诊金。”
阮言卿语气透着淡漠,玉碎般的音色微微的带起冷意。
“崖山石窟机关阵自毁,舟家主不会毫无准备,还望舟家主告知进入石窟的其他密道。”
“郎君特意赶来相救,只是为了这个?”
舟容瑛笑意微淡了些,拍了拍舟灵虞的手,示意下人将自己扶起,靠在软枕上。
“是。”
幂篱及膝的小郎君透过皂纱,目光从舟灵虞脸上掠过,又落回到舟容瑛脸上。
舟容瑛轻咳几声,看向老管家,“将我书房案前的盒子取来。”
“诺”,老管家抹干泪,当即退下。
“小虞儿,你不是急着让梁宣玉出机关阵?”
舟容瑛抹了抹舟灵虞的泪,轻轻笑起来,“舟家的机关阵,自然得由你去将人带出来,母亲等着你将你的妻主领来,喝你们的茶。”
舟容瑛话里藏着锋芒,看着膝下独子,满脸慈爱,她自然不允许她挑选中的人,让旁人抢走。
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郎君,若想挟恩以报来捣乱她的计划,她不会手软。
梁宣玉只能是小虞儿的,她也没功夫再去挑选其他人作为小虞儿妻主的备选。
何况梁宣玉确实做到了她期望的那样,能对长怀赋没有一丝觊觎之心,甚至宁可毁掉机关阵,将自己也困在机关阵,也要长怀赋永远没有面世的可能。
这样的心性,她可以放心的将小虞儿和舟家交托在她手里。
梁宣玉有这个能力,也绝不会做出伤害小虞儿的事。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做了一手准备。
舟容瑛眸底深意一闪而过,看向了戴着幂篱的阮言卿。
“如此,郎君可满意?”
阮言卿凤眸间沁起点点凉意,透过幂篱皂纱,他又看了眼被母亲呵护在羽翼下,全心爱护着的舟灵虞,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
“母亲,他是喜欢梁宣玉吗?”
舟灵虞依赖在舟容瑛怀抱里,看着幂篱及膝的小郎君消失在屋外,忽而问道。
“来的时机太巧,对长怀赋却只字未提,这位郎君的心思,可比你要上心多了。”
舟容瑛点点舟灵虞额头,提点到,“机关阵的另一条密道似同迷阵,却未布机关,是舟家先祖特意给后辈留的,你去了,可不要只顾着带人出来,好歹看看先祖们的良苦用心。”
“知道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