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然望着他，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随后伸手，抱住了他。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声音有些闷：“对不起。”

顾时卿垂眼看向在自己怀里当鸵鸟的人，回抱住她：“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说与不说，本身就是你的自由。只是很多事没必要埋在心里。”

陈佳然保持着姿势，点了点头。

顾时卿忍不住笑了一下，将她的头抬起来：“你一直埋着干什么？”

“你不愿意？”陈佳然一边说，一边向后撤了一步，“那算了。”

顾时卿扣住她的胳膊，重新将人代入怀中：“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了？”

陈佳然笑着，将头靠在他肩膀，轻声唤道：“顾时卿。”

“嗯？”

“谢谢你。”她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顾时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这一晚，陈佳然少见地睡到了八个小时，没有做梦。

醒来的时候，她看着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有些不可置信。

“今天又不用上班，你盯着钟看什么？”刚从健身房回来的顾时卿走进来，便瞧见床上正对着钟表发呆的人。

陈佳然没有看他，仍然看着钟道：“我昨晚的睡眠质量，实在是有点过于好了。”

“好事儿啊，”顾时卿凑过来看了一眼，便又直起身道，“我去洗澡。”

陈佳然点了点头，终于将视线移开，下床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准备检查一下邮箱和钉钉，看看有没有人周末发疯，一大早给人布置活干。

好在是没有的。

陈佳然合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

顾时卿洗完澡出来，问道：“你还困吗？”

陈佳然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将牙膏吐掉，她对站在门口的人说：“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朋友生日，你想一起来吗？”顾时卿问。

陈佳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转而说：“可以。”

“好。”顾时卿点了下头。

往脸上涂了一点水乳，陈佳然问道：“我需要准备礼物吗？”

“不用，我送就行了。”顾时卿回答。

从卫生间出来后，陈佳然有些无所事事。便走上露台，在躺椅上晒太阳。

正享受着安逸时光，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往房间内望了一眼，这才接起来。

“什么事？”她问道。

“你那个男朋友不在了吧？”对面声音比昨晚正常许多。

“不在，怎么了？”她坐直身子，问道，“你连着打电话过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对面叹了口气：“你做好心理准备。”

陈佳然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露台边：“你说吧。”

“我听到的消息是，”对面踌躇着道，“警方……好像找到他的尸体了，现在正在等尸检结果。”

霎时间，一股尖锐的声音刺穿了陈佳然的鼓膜。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眼神无法聚焦，只是怔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露台下的景物。

“喂？喂？你还好吗？”对面有些焦急道，“你别冲动啊，别再干什么傻事。”

陈佳然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回答：“还有其他的吗？”

对面有些犹豫：“你还要继续听吗？”

“这么多年了，”陈佳然垂下眼，“本来也没奢求他还活着。”

“那几个人呢？”她又问。

“当然是坐不住了，”对面冷笑，“四处打探消息呢。不过……”

“还有什么？”陈佳然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还看见你妈了，”对面顿了顿，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继续道，“好像听说，你爸想把你弟弟领回去，你妈不同意，最近一直在闹。”

陈佳然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

“我也试着去找人问了问，说是年岁太久，估计也没有什么证据了。那几个人怕是不会有什么事，”对面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陈佳然仰头望向天空，淡淡道：“杀人偿命呗。”

对面却忍不住一惊：“你不会是要自己动手吧？你可冷静一点啊！”

陈佳然看着云朵的形状：“你觉得我像是会这么干的人吗？”

对面本想否认，但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道：“我觉得也说不好。”

“放心吧，不会的，”陈佳然低下头，左手死死地握紧护栏，“但欠债总是要还的。”

对面沉默了许久，随后才开口：“这么多年了，你现在生活也在逐渐变好。你有没有考虑过……要不，就算了吧？”

陈佳然扶着护栏，身躯不由自主地弯曲起来。

“怎么算了？”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躯干，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将她淹没。

“你告诉我，怎么算了？”她身子紧贴墙壁，右手五指泛白，用尽全力抓着手机，“每天晚上，只要我闭上眼睛……”

“别说了，”对面声音低落下来，“别说了……”

陈佳然大口喘着气，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