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们住的那间牢房已塌,把人换到这边来。”
“没花钱就换到了中等间,便宜了这帮泥腿子。”
衙差骂骂咧咧的离开。
吴蔚又饿又困,背上鞭伤还疼得不行,迷迷糊糊中他强迫自己睡觉,希望能早点恢复体力。
天黑后,众人回来时吴蔚方才转醒。
喝了口牛庚端来的水,他看似无心的问:“牛哥,咱们怎么换地方了?”
这不是昨晚他藏玉佩的那间牢房。
牛庚今天也是神情恍惚了一下午,是以没听到大家议论牢房倒塌的事。
见他摇头,一个叫陈兵的汉子抢答道:“这我知道,听说咱们那间牢房的墙塌了大半,没法住人了才换到这里。”
吴蔚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倒塌的是哪面墙?”
“衙差好像说是外墙,外墙应该是在北面。”
完蛋!玉佩就在北墙。
想到县衙修葺时玉佩被发现,此刻证明不了自己身份的吴蔚,是绝对拿回不来的。
没了玉佩,就算出了县衙,身无分文的他又该怎么去凉州府。
还有记忆中的护卫,怕是等他们找来时,自己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吴蔚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众人渐渐不再说话。
这时狱卒突然过来,喊了牛庚出去。
又过去许久,大家准备睡觉,却依然不见牛庚回来。
胡青纳闷道:“往常‘放风’不是出去转个圈就回来,今天怎么回事?”
吴蔚也开始担心,他怕黄威气不过来找牛庚泄愤,千万不要低估小人之心。
胡青跟他解释,“大家把刑期第三日戏称为‘放风’意思是出县衙溜达一圈就回来。”
但是这次显然出了什么意外,直到第二天上工,牛庚都没回来。
“差爷,我们姓牛的一个兄弟昨晚出去就没回来?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衙差拷上胡青,嘲笑道,“人家昨个傍晚就交清了税,你们这些生死兄弟居然不知道吗?”
衙差们的嘲笑声太过扎心,他知道劳役们有约定,但凡有人能出去,一定要想办法解救其他人,可是牛庚似乎没打算回来。
胡青安抚众人,“牛哥回去筹钱肯定需要时间,大伙再等等,他肯定会来的。”
话虽如此,大家却并不觉得高兴。他们已经习惯失望,也接受失望。
这一天,一身是伤的吴蔚照样没逃过上工,大家都在照顾他,这才勉力支撑了下来。
只有黄监工,跟个鬼似的在吴蔚周围晃来晃去,不加掩饰的探究他。
傍晚时分,黄监工离开又回来,脸黑得像锅底。
黄悦打听清楚了,吴蔚先是被山匪抢劫一空,然后还被县丞扒了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衣服,他什么都捞不到。
带着攒了一天怒火的黄监工,下工时放狠话,明天要给大家好看。
知道明天肯定不好过,劳役们希望能看到牛庚来救他们,可惜这点希望最终落空。
而另一边,已经成了‘叛徒’的牛庚,此时在日以继夜的赶路。
他要去凉州。
昨天傍晚‘放风’的时候,县衙门口来了个很美的女人,说要替牛庚缴“穿鞋捐”,衙差临时起意多要了十文钱,那女人也照给不误。
就这样,牛庚糊里糊涂的就被赎了身。
之后女人领着牛庚来到镇上车马行,租了一匹马,又交给他一个包裹。
“这里面有十两银子和一身棉衣,你尽快赶去凉州府找一个叫方鸿的人,然后把这个锦囊交给他。”
“啊?”牛庚完全懵逼。
女人不耐烦的解释道:“吴蔚被黄监工抽了二十几鞭,重伤垂死,只有方鸿能救他。”
听到这个消息,牛庚二话不说接过缰绳,“我去,但是我该怎么在凉州府找到方鸿?”
“他非常有名,你随便打听就能知道。”
于是这个出生以来连丘山镇都没踏出过的男人,就这样一路靠各种打听,踏上了去凉州的路。
而他眼中那个好心的“女人”,此时已经回小丘山上捉老虎去了。
这人自然就是沈歌。
这两天他一直潜藏在县衙,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确实可以直接出手救人,但沈歌曾下决心不再暴露武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出面,引来大皇子的外祖方家人,这样既救了人又不用再沾上这些权贵。
给牛庚的锦囊里装的是吴蔚的皇子玉佩,当时他够不着,才直接毁了整面墙。
至于受了点小伤的吴蔚,沈歌认为这人既然知道藏起玉佩不冒进,已然比上辈子聪明了许多,若这样都无法自保……
那他也只能放弃安平村,另觅居所,重新开始打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