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樵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手指微微收紧,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现在心里满是疑问:
叶正德说杜荣找过叶云樵几次。
叶云樵房间里的那份文物买卖协议。
还有在他车祸醒来后,杜荣发来的邀请函。
“听闻叶先生之前出了车祸?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杜荣那时的语气浮现在脑海里,字句礼貌得体,透着几分关心。
叶云樵垂眸,手掌向外一拉,拉开了车门。
当时杜荣这句话,是纯粹的礼节性询问,还是试探他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当初叶正德说叶云樵的车祸,是意外造成的单方事故。
叶云樵坐上副驾驶后,一手安全带拉过来,一手轻轻地在膝盖上点着。
“叶云樵”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带着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叶云樵系好安全带后,问秦知悯:
“知悯,你了解杜荣这个人吗?”
“杜荣?”秦知悯抿了抿唇,作了一个比喻,“他就像一个人试图用安眠药自杀的感受。”
“安眠药自杀?”
“总有人以为用,安眠药自杀,就像做了一场安稳的美梦。无痛无觉,安稳死去。”秦知悯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但实际情况是,当药入嘴的一刻,就会痛苦得像有人捏住了你的胃,反复折磨挤压。意识情绪,窒息绝望,直到彻底失去生机。”
他偏头看向叶云樵,唇角未弯,笑意却未达眼底:“杜荣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上去春风满面,谦逊温和,底线极低,好打交道。”
“但等你真正接触时,才会发现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相处。反而像安眠药的毒性,一旦入了喉,就再也摆脱不了他的掌控。”
叶云樵回望他的眼神,明白了杜荣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满怀热情地送人下地狱的人。
秦知悯解释完:“怎么了?”
阿樵为什么突然提起杜荣?
叶云樵摇摇头:
“没事,就是感觉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你小心一点。”
说完,他就不再多言,垂眸沉默下来,像是把所有疑问藏进心底。
他总不能告诉秦知悯,“他”的死可能与杜荣有关。
秦知悯微不可察的蹙眉,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这栋老楼。
他知道,这是曾是“叶云樵”过去的家。
为什么叶云樵今天来到了这里,又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秦知悯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启动了车辆引擎。
车辆平稳地驶在路上。
“阿樵,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秦知悯握着方向盘,侧头问了他一句。
“啊?”叶云樵正想着房子里那份文物买卖合同,“什么要求?”
“房间的风格,中式的,简约的,或者其他什么。你想要那种?”
叶云樵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秦知悯的意思。
他低头轻皱了一下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烦躁。
原来他是在帮自己找房子搬出去。
叶云樵的手在膝上轻抚了一下,指尖几不可见地收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秦知悯这样自作主张的帮忙让人心烦。
他抬眼看了秦知悯一眼,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挂满了“房屋出租广告”的字样,乱七八糟。
“谢谢,不用了。”他语气淡淡地拒绝道,“我自己找就好。”
话落,他掏出手机,低头划拉起租房软件,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了个时间点:
这周找到房子,下周就搬。
秦知悯却不赞同:“你上班已经很忙了,操心这些事太累。”
手机上的密密麻麻的出租信息却让他眼花缭乱,看了不到几分钟,眼皮便开始沉重起来。
他叹了口气,索性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秦知悯继续说道:“杨秘书已经给我发来了几个房子的选址。一处是独栋别墅,但离你上班的地方有点远;另外一处装修风格简约,你应该会喜欢……”
叶云樵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你继续说。”
秦知悯又说了其他几处房子,而叶云樵只觉得车内的暖气温度越发让人困倦。
他的眼皮不知不觉间已经垂下,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既然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当然得挑一个舒适的地方……”
秦知悯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说着,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他转头一看,只看到叶云樵沉睡的安静脸庞。
他的神情放松,眉目安静,陷入了一场好梦。
秦知悯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将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
车辆最终驶入秦家的车库,秦知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叫醒叶云樵,顺势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
“阿樵,到家了。”
叶云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与自己极近的脸。秦知悯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眼神专注得让他瞬间睡意全无。
他猛地坐直,仿佛被什么烫到了般迅速推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