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宇宙中,恒星在濒临死亡的瞬间,变得无比明亮和炽热,在爆炸中绽放成绚烂的星云。
照亮无边长夜。
雪花轻轻飘落,被寒风送入庭院,轻盈地停在枝头,又洒落在叶云樵的肩头。
秦知悯看向他:“这是我们以后的家。”
话音一落,意识停滞,耳畔的声音在叶云樵的脑海中一遍遍回荡,如一段老旧磁带卡在某个章节,不断倒带、重放。
在他寂静的心脏里炸开一片回响。
秦知悯继续说着:
“前几天,你说想搬出去,我们两个一起。”
“我让杨秘书找了很多房子,但都感觉不够好。直到看见这里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才是我们住的地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它。”
“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你不用再每天奔波那么久。一楼的这间书房,窗外正对着桂花树,阳光好的时候,你可以练字、喝茶。”
“二楼的卧室采光很好,夜晚即使不开灯,也能有月光洒进来。”
他记得叶云樵的那处老宅,所以当他看到这处房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
秦知悯设想过很多次,如果有一天能够和阿樵,在那处宅子生活的样子。
时空变迁,地点更换,但还是他,愿望似乎算是成真了。
“我们的……家?”
叶云樵低声重复,终于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印章,指尖轻轻摩挲着印面上的字样。目光从印章移向秦知悯,又望向庭院深处的景色。
院中桂花树的枝影在夜色与雪光中摇曳,为他送来几分安宁。
原来如此。
原来,那天秦知悯答应地这么痛快,又在之后行动地如此积极,只因为误解了他的话。
不是因为自己提出搬离让秦知悯感到轻松,而是秦知悯以为两个人会一起搬出去,迎接新的生活。
叶云樵沉默了片刻,甚至不敢去想,为什么这样一个念头,就能让秦知悯如此欢欣鼓舞。
这些天来,他心中的压抑如同冰封的湖面,湖面上还有着重重压下的铁块。
而现在,虽然铁块被搬开了,但寒冷依旧冻结着湖面,束缚着他的心脏。
他坦然承认,自己介意。
介意看到的场景,介意秦知悯的隐瞒。
在庭院的风雪中,一向逃避的他,此刻却意外地拥有了勇气,他直接问出口:
“那一天,你告诉我,你临时有事。”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雪地里像细碎的冰屑。
“但后来……”叶云樵顿了顿,抬起眼,看向秦知悯,“我在那间餐厅里,看见了你。你在和一名女士一起吃饭。”
秦知悯的眉头皱起,想要解释什么,可叶云樵没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你有别的安排,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隐瞒。”
“那一天?”秦知悯回想了一下,“那天我约了篆刻师舒小姐,请她为这枚印章雕刻。”
所以他在高空餐厅内感受到的视线,是阿樵。
但他后面欺骗了阿樵,说自己在开会。
秦知悯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紧紧凝在叶云樵身上,而叶云樵静静听着他的解释,沉默着没有开口。
秦知悯抿了抿唇,掌心出汗,心底涌上一丝不安。
“很抱歉,阿樵。”他的嗓音透着懊恼与无措,“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故意隐瞒的……”
然而,他的语句未完,突然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一种前所未有的念头从他脑海深处浮现出来,冰冷而尖锐地刺穿了他此前的欣喜——
如果那天叶云樵看到了他,又因为隐瞒产生了误会,那么……
“那一天你说的离开秦家。”秦知悯的喉结轻轻滑动,“你是打算独自离开?”
“是。”叶云樵没有回避,点了点头,“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自己搬离秦家。”
而不是和你一起。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初答应的三个月,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我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却变得更清晰:“那天,我是向你辞行。”
这简单的一句话,落在秦知悯心中,却如巨石沉入湖底,掀起暗涌的波澜。
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
话一出口,叶云樵直接打断了他:“不过。”
在这一瞬,叶云樵的神色忽然变了。
他的唇边浮现出笑意,原本假装绷紧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印章,指尖轻轻摩挲着篆刻的纹路,然后抬眼看向秦知悯。
眉眼清隽如初,带着些许调侃与认真:
“我很喜欢这个院子。”
顿了顿,他轻声补充,声音稍稍发颤,却很真挚:“很喜欢你设想的生活。”
“所以,我觉得你的提议,也很好。”
“你觉得呢?”
风声萧瑟,雪花纷落,庭院中的桂花树枝影摇曳,像一幅寂静中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