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忍不了。
“可你刚来的时候还不如她啊。”我说。
我气得发抖,爹的,我想上去抽他,也想抽我自己。
但我根本管不住我自己的嘴,我情绪一上来就什么都能干出来,就像我起床气把老师骂个狗血淋头(但冬天六点的起床令属实太反人类了)。
我说:“你说话太恶心了。”
K的肩膀耸动了一下,好像侧头看了我一眼,但我现在有点见神杀神见鬼杀鬼了,要是他和我说话我感觉我能连他一起骂了。
不过他没说,他就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前面的道路突然通了,那个当事女生嗖一下钻进厕所,人群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河流,一如平常地向前流动。
一直到今天,我依旧觉得那天很窒息,也有点懊恼,如果我能早点打断牙牙就好了,如果我嘴巴没那么硬,我直说我很讨厌这种行为就好了
自那以后,我不再和牙牙说话了。
牙牙找我道歉了几次,有几次他情绪激动在厕所拉住我差点跪进小便池里。我都没理他。然后,理所当然。我成为了“怪人”。
嘲笑还在继续,那个女生后来休学了。我因为不合群平时又太孤傲,被称作“怪人”。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K又回来了。像狗皮膏药一样,出现在每个我被视线围攻的场景里。
我虽然没有道歉,但我们和好了。我也死死记得有画画技巧要第一个教给他——我画了几张过程图给他,虽然这些东西随手买的教科书上都有,但我还是画了,我觉得这是我道歉的方式。
可惜我们的无坚不摧没持续多久。这件事以朱弟被发现是个gay开始,听说他和隔壁班一个男的表白被拒绝了,然后在厕所哀求对方做了点出格的事,然后谣言大面积传播,就像是瘟疫感染一样。我和K都成了同流合污的人,我们都是gay,无一例外。
故事被传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三人行”,朱弟的家长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我以为她会是来帮我们伸张正义的,没想到她反咬一口,朱弟的妈妈指着我的鼻子在班级里破口大骂,她说,“我儿子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带坏的!他今天早上晕倒了三次!被送去医院急救!都是因为你们!”
我记得我死死地挡在K的前面,我当时觉得我像是一根脆弱的稻草,假装乘风破浪的风帆。
前面也说了,我和班主任结了梁子,这会儿,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但他依旧‘铁面无私’像法官一样伸张正义,本可以在他这里掐灭的事情,被他告诉了校长。我们被要求公开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否则,将会退学。
我看到我的妈妈被朱弟的妈妈指着鼻子骂,然后鞠躬道歉。与此同时,我在门外,被叫做规矩的锁锁在门外。
门被转开的时候我扑了进去,我脑子一片空白,我看着我妈妈那个瘦小的女人,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想往外冒,我恶狠狠地冲到朱弟的妈妈面前,班主任严肃地指着我的鼻子,“你想打架?啊?造反了?!你说你不是gay证据呢?!”
我嘶吼着,然后班主任按着我的肩膀,他们拦不住我,场面一度僵持,K从混乱里挤进来把我摁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他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使了全力摁住我,然后我挣扎着,最后像是枯萎的烛火一样熄灭了,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事情了结了。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学校的表白墙里,K被他的前女朋友骂了三条动态长文。
是的,他有女朋友。我也是那会儿才知道。
女生控诉K的欺瞒,相信了谣言,我震惊之余实在没什么力气帮K反黑,我太累了,我请了一天假,也没画画,就是平躺着看天花板。
我妈挺难过的,说我小时候脾气就怪和别人合不来,她说不相信那些话,但也希望我不要惹事了。
她生我辛苦,我一直知道。
我和K也不再来往了,我专注地做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