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发下来后,白望青盯着卷首鲜红的119分。
他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尴尬之余也有点庆幸,幸好卷子抄到一半他觉悟了,不然抄出张一模一样的近满分卷子,他的脸得丢到太平洋去。
平常互相抄抄抄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他还是头一回觉得丢人,可能因为抄的是江别吧。
梁年伸过头来敲他桌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怎么热爱学习了?你想去一中听课啊?”
白望青呵呵两下:“不,我不想,这只是意外。”
说完之后突然冷静了下来——这件事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去一中听课的几天里江别也在。
想到这,心里头浮起了点雀跃。
旁听安排配合了一中的课程进度,从这周二到周五为止,然后周六一天用来考试。
一听说一中每周都有正式考试白望青就啧啧两声,不愧是重点中学。他已经认定江别是个学霸,更加好奇,江别为什么不转去一中,而选择清水中学这么个普通学校。
江别随口回答他:“都一样。”
白望青不知道哪里一样,继续说道:“一中水平比我们学校高多了。”
说的其实是废话,既然江别都转学来了,肯定考虑过这些,他以为这个废话江别不会回答,然而江别跟刚刚一样,语气随意:“这里离得近。”
白望青判断了下离得近是指离清水巷近,还是不解,“离家近哪有教学水平重要?可以寄宿啊。”
那时候江别正在看自己的书,闻言简短答道:“麻烦。”
“哦。”白望青轻声应了,其实觉得实在是摸不透江别这个人。听起来都像是真心的答案,可就是感觉没那么简单。
班长周存过来分发去一中的旁听证,问了问转学生:“江别,你去一中方便吗?你知道一中在哪吗?”
白望青立刻举手:“我可以跟他一起去。”
他的成绩在班级什么水平大家都有数,这次突然成了“黑马”的原因不说也知道,周存意有所指地说:“好啊,你记得好好听课。”
“我尽量吧。”白望青勉强道。
认真听课这回事真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习惯上课走神之后状态很难调整,他松弛惯了,让他正正经经坐四十五分钟听别人讲话,还要听进去,再弄懂,简直要他的命,还不如让他被狂暴化的Boss碾压来得轻松。
“尽全力。”周存把证件啪地一下按在他桌子上。
这一动作格外有威慑力,白望青往后靠了靠,“不然换别人去?”
周存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老实点。
身为班长,平常跟同班生相处的时候大大咧咧,什么都不计较似的,只有关乎班级整体面貌的事情上格外不饶人,明明个子不高,长得也偏向可爱,就是很让人信服。
白望青双手合十:“得令!”
一中离清水巷很远,不错的是有环城公交直达,要花个四十分钟。旁听生不需要参加早自习,八点之前到学校就行。
白望青头一晚心情不错,睡了个好觉,比闹钟还早醒了几分钟,一睁眼听到了噼啪的雨声,连续不断地打在窗户上。
他缓了一会,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雨势不小,借着东风扑了他一脸,他又赶紧把窗户关上,三两下套好衣服。
因为这几天要“换教室”上课,他昨天把各科教材全部带了回来,一中那边的课表已经给到,四天的课里,语数外每天都有,其他学科就一两节课,书包不用太重。
旁听这事儿他没跟白茉莉细说,就说是学校搞的活动,至于为什么去的是他,认真说理由的话一定会被白茉莉抓着好一顿说道,然后对他的学习寄予厚望,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望青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想白茉莉对他期待太高然后失望。
收拾好之后他打着伞去敲隔壁的大门,门缝里看不到土狗小白的影子,应该是被放进了屋里去。
过了会,传来了踩着积水的脚步声,那种鞋底摩擦水泥路的沙沙声音,在雨中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荡在耳边。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白望青抬头,“你怎么不打伞?”
雨不小,短短十来步已经把头发打湿一层,雾潮潮的,还有一滴顺着侧边头发流进了脖颈中,江别把额前的碎发往旁边拨了拨,说道:“家里没伞。”
白望青往家走,“等我下。”
没一会他就回来,递了把墨绿色的长柄伞过去,“这个给你。”
伞不是新伞,撑开之后抖落了几丝灰尘,江别的目光停留在伞上的折痕,“谢谢。”
白望青:“不用谢。”
他这一声说的很愉快,调调像上扬的柳枝口哨。平常同学之间谢谢说的多,不用谢倒是很少说,他特地说一句只是因为真心觉得不用谢,这把伞是面线店的客人留下的,很久也没回来找,就被他拿回了家,送人就是顺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