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流滑过烫红的皮肤，灼热的感觉立刻就消退了，白望青“哇”了一声，“不疼了哎。”

“多冲一会。”江别说完就端着泡面走了。

水淌过的感觉太舒适了，白望青冲了一会后抬头，座位那边除了江别外，打闹的几个女生也挤在旁边的座位上，看起来很兴奋，冲江别叽叽喳喳地不知说着什么，而江别低头按着随身听，不见开口。

白望青关了水龙头过去，直白地扫了几个女生一眼才坐下，泡面的味道很浓郁，是十分刺激味蕾的一种油香。

撞了他的女生显然已经知道他和江别是一起的，话里捎上了他，“你们中午就吃这个吗？男生吃不饱吧？”

白望青做不到像江别那样不说话，但也不是很想理睬，于是还以敷衍，“吃得饱，我饭量小。”

“那你呢？”女生兴冲冲地又问了江别一遍。

白望青说饭量小是敷衍，江别是真的吃的不多，一桶泡面吃了两口就没再动，塞上了耳机。

其他女生见这情况早就不说话了，只有撞人的那个女生读不懂氛围一样，但也只到刚刚，被忽视久了她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没得到回答后挺直了后背，不满的拍了下桌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干嘛什么话都不说？”

虽然白望青很乐意看到没礼貌的人被没礼貌地对待，但他同样好奇，江别到底怎么做到被那么多人围着追问而不发一言？想到这他盯着江别的脸，期待听到什么回答。

不过他没等到什么回答，江别望了眼他面前的泡面，疑问：“吃好了？”

非常冷静的音色，在嘈杂的食堂里简直像是落在枯枝上的安静的雪，白望青“哦哦”两下，回神猛扒两口面，“吃好了。”

江别站起身，“走吧。”

身后传来桌子被踢的哐当响声和尖锐的女声，白望青捂了下耳朵，“好吵。”说完问道，“你为什么不理她们？”

江别这次回答了：“不认识的人。”

好像……挺有道理。

白望青点头，在这件事上江别总是看起来没礼貌实际上并没什么好被责备的，认真来说，奇怪的应该是不管不顾问来问去的人吧？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白望青和江别前脚进门，后脚数学老师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十六开大小的竹色纸张，然后拆成了四份，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一张一张传。

白望青没见过这种架势，难道一中还搞突击测试？这个时间点不对吧？吃完午饭接着不该午休吗？

等纸张传到他手里时，他盯着上面的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午休小练？”

数学老师丢下一句“下午上课前课代表收一下”就走了。

纸上一共八道填空题，前面两道看着没什么难度，稍微动笔就算出来了，后头的白望青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基本属于“题干简洁、数值简单、问题简直莫名其妙”类型。

教室里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都在埋头做题，看起来早就习惯所谓的午休小练，白望青撇撇嘴，在做到第四题的时候他实在动不了笔了，完全没有思路。

早习惯在这个点午睡的他感觉困了，索性就趴了下来。只是趴了会脑子里头总有一个地方明晃晃的，睡不着，侧头的时候见江别在看书，于是凑过去小声问道：“小练你做完了？”

江别点头：“嗯。”然后问，“你要看？”

白望青愣了下，摇头：“不看，超纲了，看了也看不懂。”

“嗯，这个练习现在意义不大。”

“你在看什么？”白望青的视线落在江别手里的书上，大概有两个指节厚的书，比一般的高中教材厚重多了，字也密密麻麻，好像无论上课下课江别都在看这个，“小说吗？”

“课外书。”江别答得模糊。

这种又大又厚的书对不爱学习的人来说天生就有抵抗性，白望青没再问。

下午三节课过后还有一堂自习课，放学时间比清水中学晚了半小时，好在他们这些旁听生不需要上晚自习，六点一到白望青就招呼江别回家。

因为早晨的一场雨，这一天空气都十分清新，仿佛天地间的灰尘都被洗去，只留下纯净的色彩，傍晚时夕阳尤其浓重，清水巷像是沉在油墨画中。

弯曲的窄巷走过半时，一辆深色轿车露出身形，再走近一些，车门忽然被推开，有人从车上下来，站定后向着白望青这边微微俯首。

正当他纳闷时，身边的江别低声说道：“你先走。”

他闻声侧头，被院墙遮挡的模糊光影中，江别的神情似乎比平常更加冷清。

不远处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礼貌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