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之后,高三离校,高一高二返校的第一件事不是早读,而是打扫卫生。
早在放假之前低年级就听说过高考完之后会很疯狂,没想到是这样式的疯狂。
从作为考场的教室开始,黑板上胡画了满满的大字,地上乱撕乱丢的试卷书本从讲台飞过阳台飞落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
本来平常打扫卫生的主要任务是扫扫教室擦擦黑板,现在变成了打扫整个校园。学校把空地按班级分,让每个班的值日生顺便给扫了,所以说最倒霉的还是数这一天的值日生。
对,就是白望青,应该还要算上江别。
3班的值日按座位分,江别没来之前白望青独坐一排,卫生也他一个人做,平常教室不太脏,丢了什么垃圾大家基本都会自己捡起来,他主要就负责下课之后擦黑板,事少,他甚至没想起来江别要跟他同一天值日。
这回本也是如此,只是他扛着弃置在教室后头的扫帚和簸箕下楼之后,前排的梁年积极明示江别:“白望青都下去打扫了,你不去吗?值日两人一组,你就这么让他全干了?”
他不知道有这个对话,所以看到江别走过来的时候就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别手里提着一把小笤帚,“值日。”
笤帚下头的糜子因为反复扫地秃了大半,看起来不像笤帚像秃头稻草人,扫地的时候歘歘的,全靠硬生生的摩擦力把垃圾给扫到一起。
白望青上次量身高是中考体测,量出来176多,上高中之后应该长了不少,江别比他还高一截,这么一长条的男生抓着个四五十厘米的矮笤帚扫地,实在委屈得很。当事人好像毫不觉得,扫得认真。
他拄着扫把站在一边,在笤帚扫过来的时候很主动地让了让,秃头小笤好像在追他的脚,他朝后就跟着朝后,最后在他退到不能退的时候被拎了起来。
江别看着他:“不想扫地就把你的扫把给我。”
白望青把扫帚柄往怀里一揣,义正辞严:“不,我要扫。”
地上没多少垃圾,除了脚底带的泥土和草梗外,就是飘荡过来的碎纸屑,竹编大扫把积极起来后几下就把空地给歘拉了一遍,垃圾收拾进簸箕。
白望青拖着扫把去丢垃圾,垃圾场在操场对面的厕所旁边,离教学楼有点距离,他是拖了一会才想起来,应该让江别先把扫帚带回去的,无意一回头,见江别就在他身后走着,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回教室?”
江别问:“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什么?”
江别沉默不语,望着他的神情有点复杂,除了对回答的期望外,还有种仿佛一直在等却没等到的郁闷。这么一想,这两天见到江别时他好像都是这种期待的、等着什么的样子,目光时不时就朝向他。
被直白的目光盯得越来越茫然,白望青挠挠脖子,试探问道:“我应该……说什么?”
这句话让江别的表情僵了下,但没过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着急。”
白望青更疑惑,突然这是明白什么了?什么不着急?但江别没给他解释,过来拿了他手里的扫把往教室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
奇怪的小插曲没影响到他,因为等他回到教室时,江别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疑问也就被他抛之脑后。
可能是因为高三离校,学校一下子空落了不少,早上和下午延迟十分钟下课的高一高二冲向食堂之后,见不到已经在吃饭的前辈,与此相对,学习气氛紧张了很多,满打满算离期末考试只剩两个多星期。
白望青干劲十足,拒绝了所有招引他出去玩的人,上课坐正听讲,下课埋头学习。因为大半学期没怎么听课,啃得艰难,也坚持在啃。数学错题集弄了起来,英语借了周存的课堂笔记,把所有讲过的语法点整整齐齐抄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有多少成效他还不清楚,至少课上能听懂的东西变多了,做题也顺了点。
星期五晚自习下课,照例跟江别一起回家,现在连路上的时间也利用了起来,借着路灯看题。
江别叮嘱他回家再看,对眼睛不好,他无所谓地敷衍过去,继续看题。
“最近怎么这么努力?”江别问道。
“我有我的计划。”他说,眼睛没离开过本子。
江别似乎是笑了下,声音里带着沉沉好听的笑意:“什么计划?”
“现在不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话没说完停了。突然想到以他现在的水平离优秀有点远,但他不想等太久,万一太久了江别喜欢别人怎么办,他打算等他取得一点优秀成果的时候就先跟江别表白。
“期末考试之后。”他说。
期末之后就是暑假,高中生没有完整的暑假,据说去年高一的暑假只有一个月,整整短了一半,高二就更可怜,统共放了十来天就返校。虽然教育局明文规定禁止学校在暑假补课,但学校有学校的招儿,暑假期间没上课,只是布置习题让学生自习,老师在讲台上看着,有问题单独辅导。
以前暑假白望青都是昏天黑地玩过去,这个暑假……感觉得制定个学习计划,也不知道他守不守得住。
“暑假你要做什么?”他探头去问江别。
“暑假?”自行车的速度好像慢了下来,江别没有立刻回答。
他继续说道:“不然我们一起学习吧?我想暑假补补。”他落下的课程暑假不补就没有其他更合适的时间了,跟江别一起学习的话,他的自制力一定加倍。
“高二你会选理科的吧?”他又问。
“嗯。”
回应声很轻,不像平常,但白望青只是为得到自己所想的回答而开心,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我也要选理科。”他说,同时暗暗许愿能跟江别分在一个班。
第二天一早,白望青在家理了会错题集后揣着作业去隔壁,碰上刚出门的江别,手里没牵土狗。
“你要去哪儿?”他问。
“去买手机。”江别说。
白望青快忘记这回事了,因为平常用不上手机,学校也不让带,当初听江别说要买个新的之后他也没想起来问问,他把作业往院里凉棚上一丢,“我跟你一起去。”
宣宁有不少手机专卖店,高考刚刚结束,店里来的基本都是带学生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