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青把人扒开,说:“下班有点晚,又坐错车。你出来干嘛?拿外卖?”
陈蔚蓝一惊一乍:“我打算去你们医院看看,不然就报警了。”
白望青笑:“搞什么?我那么大一人能出什么事?出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陈蔚蓝:“要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目光一偏,见小区门口停着辆不俗的车,想起刚刚白望青好像还跟车里人打了招呼,面有好奇,“那车里是你认识的人?”
白望青知道江别还没走,语气没什么波澜:“嗯,高中同学。”
意想不到的身份惊到陈蔚蓝,蠢蠢欲动想上前打个招呼:“咱班的?”
“不是。”白望青把人往小区里扯,“走了,回去。”
陈蔚蓝遂放弃关注旁人,勾住他的肩,说:“不能按时下班就给我信息啊,不然不回来我真的会报警的。”
“你消停点。”
……
声音远去,江别的目光追着离开的人影,最终停在某个点上。与白望青重逢的喜悦被他最不想见到的现实冲刷殆尽。
上次只是听到白望青在电话里对另一个男人说马上回家,他惶惶不安,现在亲眼见到,两个人语气熟识,举止亲近,心脏好像要撕开一道口子。
或许口子早就有了。等了那么多年也没等到白望青的联系,不敢换号码,从笃定等到不确信,不断想着是没发现他留的信,还是因为他不告而别开始讨厌他、忘了他。
摇来晃去的心情,在时间的流逝里逐渐趋向于后者。
再见白望青时完全不能反应,即使口罩遮住脸,眉眼还清晰留有曾经模样。他等了三个多小时,等到白望青出手术室。少年长成,白大褂穿得妥帖,面上有些微疲惫,靠着海棠树瞭望远夜。
白望青还记得他,尚且没开心多久,就发觉对他的客气与冷淡,跟从前看他的白望青不同,也并非完全不同,还是会关心他有没有因为车祸受伤。他借此来医院找他,原以为能一起吃个饭,但白望青拒绝了他,他隐隐觉得,白望青似乎不太愿意见到他。
一边与他客客气气,一边回避看向他。
他不知道白望青在想些什么,时间过去太久,白望青不再像少年时那样情绪毫不遮掩,只要你看着他,总能明白他是什么心思。
在突然接到白望青电话的时候,他是异常欣喜的。电话里白望青语气很随意,像是跟亲近的朋友说话,他一路飞驰过来,却发现那种语气原来不是对他。
过去某一年回到清水巷,听不相熟的邻居说,这家早已搬走。除此之外,十一年间,白望青遇见了谁,上了什么大学,做了什么工作,有没有谈恋爱,他一无所知。
那么长的时间,什么都可能变,忘记一个人不足为奇,有了完全不同的生活也是正常。
江别觉得自己应该这样说服自己。假如十一年来没有不断去想那段短暂时光的话,他应该能说服自己。
实际上心里只有酸涩与痛苦不断蔓延。少年时他只为自己做过两次选择,一次遇见白望青,一次错过白望青。
为什么当时没能好好说清楚呢?如果能亲口跟白望青说,无论他们以后怎样,至少此时不至于因为埋没的另一种可能而后悔遗憾。
本来他们之间只差一步的。
助理展鹏飞打来电话,问他掐断的会议还要不要开。沉默许久之后,他问道:“我记得当初你的简历上写了,选修过社会关系学吧?”
展鹏飞不知老板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回道:“没错。”
“如果已知对方有男朋友,你还放不下他,甚至想追他,这算是破坏社会发展吗?”
老板发问,展鹏飞努力专业地回道:“这个议题跟社会关系学关联不大,以我个人观点,不至于破坏社会发展,只是道德方面一定会受到谴责。”说着脑子灵光一闪,一滴冷汗从脑门上流下,声音变得不确定,“这种事,我建议您克制一下。”
听筒里传来老板冷静的声音:“会议推迟半小时,我稍后就到。”
江别再一次望向小区,然后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