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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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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现下炙手可热的裴卓贤裴庄主顶着风雪回到了庄子里,他一回来程非凡就忙了,要议的事太多,无法每日给林玉安把脉,只让成广带话,叫他每日按时服药,多出去走走。直到年三十这天,程非凡一大早就带着几身新衣服来他屋里,说这朝鸣山庄的年夜饭和城里不一样,既没有辈分,也没什么拘谨礼数,都当是兄弟姐妹在一块喝酒玩闹。林玉安既住下,也就是庄子上的兄弟,裴庄主一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借着年夜饭的机会,见面道谢的礼数自是少不得的。

林玉安对程非凡救下自己又多番照顾,已是心中既感动又有愧,然现下处境,多番推辞对方好意,倒显得做作。于是干脆谢过,收下衣服。

酉时四刻,阿志领他去了平日里各庄主议事的院子。

这三进大院飞檐青瓦,建得相当气派,古朴门楣之上黑漆金字曰“朝鸣山庄”。院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两山十二庄的兄弟几乎全数到场,偌大的前院三十几张可十五人同时入席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只在院中间留一篝火;再一进内院,桌数竟比前院还多上十来张。看得林玉安惊叹连连。

林氏向来人丁稀薄,年三十无非自己和父母一桌,刘管家带着家仆一桌,刘易带着家卫一桌。过完年,来林氏学剑的师兄弟们回来了,家里才稍微热闹起来。

如今眼前的阵仗,就是让他凭空想,也是想不出来的,现在竟火火热热的展现在他眼前,转念想到家里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鼻子又是一酸。

阿志将他领到主桌,程非凡正与一相貌方正威严,气魄不凡的男子交谈,见他来了起身道:“裴庄主,这便是我那小兄弟林玉安,家里遭了难,无处可去,现下住我院里。”

林玉安抱拳行礼道:“裴庄主,小弟林玉安,多谢庄主收留!”

裴庄主剑眉一抬:“哎呀,玉安不必多礼,入了朝鸣山庄都是自家兄弟,有难处,做哥哥的搭把手天经地义;即便不是我朝鸣山庄的兄弟,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也当拔刀相助。快快请起。“

林玉安起身,裴卓贤又寒暄几句,问问是否住得惯,再叮嘱程非凡,待林玉安伤好了,寻个山头安排事做。之后又有几人前来同他说话,程非凡就带着林玉安去隔壁桌就坐。

自林玉安能走动以来,成广或阿志每日都不让他闲着,带他在两山到处逛,说是程非凡吩咐的,他得多走动才好。遇上熟悉的,他们也都会介绍林玉安乃程非凡拜把子的弟弟如此,所以席间有些面孔甚是眼熟,叫不上名字只能点头微笑一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林玉安从前听闻朝鸣山商道乃山匪所建,颇为不屑,听父亲谈及此事,他不禁道:“山匪此等乌合之众,岂有这般智慧与能力,当话本听听罢了。”如今他身在其中,见众人做事如八仙过海,各有各的神通,倒也心生佩服。

这山匪竟也不如他想象那般,各个彪悍粗野,满脸胡子,说起话来莽声莽气,一言不合提刀就干。这话说以前的两山十二庄倒是不假,但自商道运行以来,众山匪荷包稳了,不那么暴躁,也开始注重形象,从前邋遢糟臜的样子有了改变。衣着整齐,冠正靴净自理所当然;穿金戴银,甚为浮夸也是有的;那些读过书的,如今尘埃落定,竟也打扮得似书生,文雅得紧。

令他惊叹的,是那些个女山匪,既无匪气,又不似城里女子娉婷秀雅,全然一副潇洒女侠之相,各个劲装束发,腕间不佩玉环佩臂鞲,腰里不系明珠系宝刀,真个是英姿飒爽。

林玉安全然不知自己身处其中也打眼得很。

他生得一双杏眼,丰神隽上;得悉心调理,如今气色正好,白里透着点粉;今日一丝不苟束发冠,内着青灰色劲装,外披石青灰鼠皮大氅,领间一圈灰鼠毛,遮不住他修长的颈,正值弱冠之年,一整个明亮俊俏少年郎。

反观身边坐着的程非凡,倒是略微符合林玉安心目中对山匪的想象——满脸胡子——这一点。即便林玉安和他几乎每日相见,却仍难以描述其相貌,端正则端正,眼睛鼻子各居其位,却凡庸至极,令人只记住那一脸胡子。不过程非凡的身姿倒如他的名字那般,实在非凡。肩宽腰窄,今日着一赭色窄袖长袍,腰间系墨色带,衬得他更加挺拔修长。他身高八尺,又喜束发冠,几次进林玉安的屋竟在门楣上磕着了冠。想到那般场景,林玉安不禁噗嗤笑出声。

程非凡转过头疑问似的看着他,见林玉安正色,便侧身靠近他低声道:“快开席了,不如我说与你一个消息,做下酒菜可好?”

林玉安将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程兄对自家庄上的菜这么没信心?”

程非凡一笑,道:“大锅菜哪比得过我院里小厨房。本不想在年夜饭上说,又担心说晚了你怪我。阿志接你之时,才到一消息,说潞州桐安有一泥瓦匠,自称知晓绛雪珠的下落,去年宫诺雨便去了趟桐安,估计就是见他。”

林玉安呼吸一滞,又冷静道:“绛雪珠江湖传言太多,大多围着我林氏转,这人莫不是骗子?”

程非凡道:“若是寻常传言,宫诺雨不值得亲自跑一趟。谁人不知绛雪珠乃林氏秘宝,他要的是证据,或亲眼所见,或亲身经历。若是假,那泥瓦匠还能活到今日?”

林玉安听到此突然起身,程非凡将他一把拉住按回座上:“别着急,说与你听,是让你安心过完这个年。”他一边说话一边在桌底下给林玉安把上脉:“瞧你急的。年后自会带你去。”

林玉安这几个月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不然。他深知,如今既无内力,又无钱财,更无人脉,何以谋得报仇之事?从长计议的道理自然是懂的,但眼下有了消息,却还是坐不住。

程非凡把完脉,将他手塞回大氅下。林玉安回过神来菜已上了七七八八,院中篝火火光映在他脸上,眸中有火苗跳动。

“林玉安,今日过年,我在自家院里安排好一桌酒菜,晚些回去是要祭拜林伯父林伯母的。”程非凡边说边递他筷子:“脉象甚稳,今日喝点酒也无妨。”

林玉安接过筷子,心里对他已是说不出的感激,连祭拜父母这件事都替他想到了。

见他失神,程非凡用肩膀推推他:“消息算是赠你的新年贺礼,若是这番模样,我倒要愧疚了。”

林玉安抬头看他:“哎,程兄,我。。。我真是无以为报。”

总而言之,先吃饭吧。

这场年夜饭,前半场众人还恭恭敬敬,三两酒下肚,后半场就让众山匪原形毕露。饮酒划拳大声喧哗,闹腾得不得了。

往年程非凡是带着头闹的那个,今日怕林玉安不喜喧闹杂乱发酒疯的场合,又想着回去祭拜,便带着他向裴卓贤敬过酒后,趁众人还没注意到他,悄悄溜回了院子。

成广和阿志跟几个平日里熟悉的兄弟喝得开心,一大胡子发问:“我说,程兄弟今日怎么回事?年年都是踩桌上喝到最后的啊!怎么一眨眼人没了?”

成广还没开口,一个女匪提着酒坛靠过来:“成广,你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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